這話是什麼意思?
拿著電話,宋淺歌遲遲回不過神來。
外麵蟬鳴陣陣,叫的她思緒飄忽。
她應該是做了一個很冗長的夢,所以突然驚醒後,竟然都忘了睡著前,自己想做什麼事了。
可是具體的夢,她又一丁點都不記得,隻覺得夢裏的世界,離現實好遠。
思及此,她捏了捏自己的臉,碰了碰被血染髒的床單。
這些是真的。
她慢慢把耳邊的手機拿下,又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這一覺睡的真是太漫長了,在她想起虞詩和孫斯年後,竟然有一種很久沒見過他們,或者以後再也見不到的恐懼感。
而剛才那接到的電話,那意思是,想綁架她?
可是如今再去想想,自己生出的黑暗想法,怎麼就放到明麵上做了呢?
生而為人,誰的心裏,不曾在某個瞬間,有過很邪惡很陰毒的念頭。
她自然也有,想起和孫斯年訂了婚的虞詩,她就氣的不能自已。
論別的女人,她都有把握去爭搶過,可唯獨比她小一歲的虞詩,她沒這個自信。
那個小女孩,不僅和孫家的倆兄弟關係很好,甚至還聰明機靈,因為是虞家的女兒,從不示弱吃虧,該有的心機也都有,她不敢去和她玩。
隻能在某個午夜,心裏實在是難以忍受孫斯年成了她的,偷偷哭泣時,蒙起邪惡的念頭。
可現在想想。
她真的沒必要。
想要和虞詩訂婚的孫斯年,一定有他的想法吧,如果她真的花錢雇人把虞詩毀了,這件事被孫斯年知道了,她隻怕不會被他愛,還會被他恨。
思及此,她再拿起手機,飛速的按著鍵盤,在那一連串的聯係人裏,尋找著一個名字。
放棄喜歡了很久很久的人,太難了。
就算要放棄,有些事情,還是不要一直憋在心裏,自己去亂想去陰暗,或許豁出去一點,會舒服很多。
然後,她找到了通訊錄裏,虞詩的電話。
可是在她要打出去後,一雙眼睛,又驀然噙上了眼淚。
心底突然騰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她總覺得,這個號碼,沒有主人了。
不不不!
她怎麼能在心裏詛咒虞詩去死呢。
縱然自己再不滿她和斯年訂婚,可她對斯年卻一直很用心的在照顧。
咬咬牙,她撥了出去。
“嘟——嘟——”的聲音響起後,她的心越來越忐忑。
嘴唇也在呢喃著:“快接啊,快接啊……”
大概有四十秒,在她聽到電話那頭,有了女人細細的聲音說了個“淺歌姐”後,她的眼淚嘩然而下。
她怎麼可以想著去暗算她呢。
她怎麼可以那麼壞呢。
其實虞詩,她沒錯啊。
三年前,瑾年連屍首都找不到,虞詩跪在海邊哭的死去活來的樣子,你不能忘啊宋淺歌。
她其實,也不比你好過啊。
她是守著你愛的人,可是守著一個和自己最愛的人一模一樣的人,大抵更是折磨吧。
“虞詩。”她的聲音哽顫,說的顫抖。
“怎麼了淺歌姐,我在上課呢。”
啊,她又突然想起來了,還有不足一個月,虞詩就要高考了,她的目標,也是屹大。
畢竟孫斯年在這裏。
“你為什麼要同意和孫斯年訂婚,明明你喜歡瑾年的!”這話,她險些咆哮出來。
她真的太想知道了。
那頭,虞詩沉默了良久,才靜靜的說:“淺歌姐,抱歉,搶了你喜歡的他。”
“可是姐姐,我接下來對你說的話,不是為我自己開脫,而是我理解,得到一個人,又突然徹底失去的痛苦。”
“知道你喜歡斯年哥後,我總覺得,我們很像,因為我們都不在乎他們的心髒病,也不敢去勾勒美好的未來,隻想和他們在一起,就珍惜現在,可是姐姐,你看斯年哥還在,你體會不到突然失去他的感受。”
“太難……”那頭,虞詩突然失聲。
“得不到,沒有回憶,什麼都沒有,你總有一天都會放下,你一定能放下,但是……但是……”說著說著,那頭的虞詩哭出了聲。
突然,宋淺歌覺得,不用虞詩說什麼,她也釋然了。
明明她還沒高中畢業,就是孫斯年的未婚妻了,可是她在電話那頭還哭的泣不成聲,哭的那麼痛苦,是為了什麼。
無非是因為,她就算要嫁給孫斯年,也不會幸福罷了。
給虞詩幸福的那個人,那個不讀書,整天都圍著虞詩轉,曾經藐視惡疾揚言要給虞詩一個美好人生的人回不來了,這輩子都回不來了,誰都不會是他了。
突然,她就猛然醒悟。
得到過瑾年的虞詩,再失去他,該有多痛苦呢。
幸好啊,幸好啊。
自己還沒得到孫斯年,如果這次她擠掉了虞詩,如願嫁給了孫斯年,那若是他24歲熬不過去,她恐怕,也是現在,虞詩的心境吧。
一想,就恐懼到骨子裏。
“姐姐,那麼喜歡斯年哥的你,該得到幸福。”
忍住哭聲,虞詩在那頭,很認真很鄭重,很深刻的,對她這麼說道。
然後,在她的眼淚裏,她覺得……
失去就失去了吧。
或許隻要能見到孫斯年就好,就還像以前那樣去暗戀去偷偷喜歡吧,像熬到他24歲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