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看著說完話,抬頭幻想美好事情的德蘭西,小小的人兒啊,心裏是該有多大的悲傷。
因離開了自己的避風港,還要在這麼一點點保護自己得之不易,很重要的爸爸,她的悲傷難過還無處發泄。
忍著那些痛,又控製不住的去想著讓她想要大哭的事情。
即便魔鬼就在眼前,可星兒……似乎是真的快忍不了了。
她弱弱的抬起了兩隻手,都按在了一抽一抽,突然就難受的要命的胸口處。
耳朵裏,突然有了莫名的亂七八糟的聲音。
噗通——
噗通——
突然她的心髒也跳的極其緩慢。
“媽……”剛說了一個字,她粉色的唇,突然殷成了紫色。
舌頭繃直,胃裏突然翻湧,一股辛辣酸楚返了上來,她的唇角,溢出了白色沫沫。
聽到她的聲音後,德蘭西遲疑了好大一會兒,才舍得瞥下眸子看她一眼。
但就在德蘭西瞄到星兒嘴角的泡沫,變了表情之時,星兒一翻白眼,人仰天倒在了床上。
沒了意識。
德蘭西到底是醫生,星兒出了狀況,她手指忙扒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後再一看星兒的臉色、唇色以及口吐出的東西。
下一秒,她就俯下身子,給星兒異常專業的做了人工呼吸,手也快準狠的壓在了星兒的心髒處。
此時此刻,小鹿和瑾年還在外麵說話,對德蘭西,沒有一絲的懷疑和戒備。
這太過正常,任瑾年和德蘭西再有衝突,可每次他脫離死亡,都是德蘭西的功勞,誰會無緣無故去懷疑救人的人,還藏著一麵魔鬼之心呢。
在德蘭西幾分鍾的緊急施救後。
星兒雖依舊閉著眼,可胸口卻慢慢起伏起來,小嘴也在呼吸著。
看她似乎是有了意識。
德蘭西揩了一把生出的冷汗,低聲用星兒聽不懂的意大利語自言自語了一句:
“心髒病的初期征兆,這怎麼可能……”
又過了會兒,星兒睜開了眼,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看她醒了,德蘭西細細思索片刻,然後又一把把星兒拉起,對她說:“Baby,跟我去一個地方,我抱著你。”
“如果出去,看見了你爸爸,你自己找個理由,明白?”
星兒自我掙紮了一會兒,唯恐再被德蘭西虐待,她從床上吃力的爬起,點了點頭。
德蘭西便馬上把她抱起,離開了星兒的臥室。
星兒的房間在這幢別墅的二樓,雖然告誡了星兒待會兒要是看到瑾年就自己找個理由,可看星兒那一時半會兒難恢複的臉色,她還是有所忌憚。
在二樓繞來繞去,她打算從後麵下去,再從後門離開。
哪怕等會兒瑾年發現星兒不在了,隻要星兒為她找借口開脫,瑾年拿她也沒辦法。
可誰知,就在她偷偷摸摸抱著星兒剛走到樓梯下,準備打開小門時,不巧聽到了外麵,有人在說話。
“你真打算三兩天後帶星兒回去?”是小鹿的聲音。
接著,瑾年“嗯”了一聲,然後他又說道:“雖然星兒平時在咱們麵前,表現的很不想提起小詩,可睡夢中的話,我不得不當真。”
“前天陪她睡覺,夢裏星兒在哭,一直叫媽媽救她。我是她的爸爸,可她做夢,想到的是小詩,不是我,也不是你。”
“唉……”小鹿歎了口氣,“可是你回去,要怎麼見獅子?傅之恒和虞顯允橫在中間,不好見吧。”
“能見到的。”瑾年定定道,“隻要你肯幫忙,讓小詩知道星兒的所在地,她應該會自己出來見的,雖然這樣有些卑鄙,可我……”
“不是在為自己的事努力,我想和小詩在一起,然後去陪陪星兒,哪怕沒多少時間,隻要星兒高興,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會幫你,但是我想問問你,見過之後呢,如果星兒吵著要你和獅子天天陪她,你要怎麼辦?”
“再說。”
之後,門外是一片沉默。
為什麼他們會選在這裏談話,無非是因為這個後門外是一片還沒清理的雜草,搞不好,裏麵還有些蛇鼠在那裏安了家。
房子是容與的,已經很久沒人住了,他們突然過來也是為了救治瑾年,哪裏會去打理一個無關緊要的後院。
因為連傭人都懶得過來,所以這裏倒是比前麵的院子,更適合說些隱秘的事。
被德蘭西抱著的星兒在聽到這出乎意料的事情後,瑾年所說的,他親自帶她去見媽媽,就像是在黑暗深淵中,突然有陽光衝破厚重的崖壁,照亮了她整個世界。
更能讓魔鬼退散。
要見媽媽了,要和爸爸一起見媽媽了!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那她是不是可以使個鬼主意,讓爸爸媽媽不要分開,他們就此一直在一起,離開那個她沒見過的傅爸爸,再離開現在這個魔鬼。
隻要爸爸離開這裏,魔鬼也就無法對爸爸下手了吧,她相信自己的媽媽,一定會比魔鬼厲害,就算現在不厲害,以後也一定會很厲害,她一定能讓爸爸好好活下去。
如果真的可以這樣,那她多幸福啊。
隻是這麼想,星兒之前因身體虛弱耷拉下的眼皮,慢慢撐起,心裏越來越雀躍,因為那些激動,她之前還差點跳不動的心,竟然如小兔子一樣,跳的那麼快,跳的她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肯定是病了。
算了,還是不要說了,先堅持幾天,等爸爸帶她離開了這裏,她一定要告訴媽媽自己吃的苦。
到了自己媽媽的地盤,看魔鬼還怎麼囂張。
星兒心裏轉著她自己的想法,她以為她不說出來,德蘭西就不會知道她在想什麼。
可她到底是個孩子,在聽到瑾年說要她回去,她瞪大的眼睛瞬間噙上淚花,小嘴又緊抿著,一臉期待委屈的模樣,全然被德蘭西收入眼底。
那是順著瑾年的話,不斷變化表情的小臉,是有多急切,有多想找個地方訴說委屈啊。
德蘭西沒想到,瑾年竟然會背著她,想要親自帶星兒回去,還就在近兩天。
瑾年話雖是這麼說,可他當真就會這麼做?
以瑾年的心性,他那麼在意自己的女兒,若是星兒一臉殷切希望父母在一起,她很難保證瑾年不會用些手段,卻對付傅之恒。
更何況,他一心想要送去虞顯允去見閻王,他怎麼可能對虞顯允培養起來的男人沒有仇視感。
自從瑾年家破人亡之後,除了虞詩是他的精神寄托,他根本不會輕易相信旁人,即便是容與,他都會有所保留。
他怎麼可能不去猜測,虞顯允有絕大的可能,把事情都告訴了傅之恒,如果瑾年真是明了場麵的想要弄虞家,虞顯允老了,對抗不動了,那傅之恒還是個得力人手。
甚至還有虞詩結婚的事,瑾年不說,她難道就想不到?
虞詩能在去帝都三天,就和傅之恒結婚,還把瑾年氣到心髒病發錯,絕對是做了挑戰瑾年底線的事。
但是換言之,傅之恒和虞詩眾所周知的才剛遇見,她更是有過前科,還未婚先孕。
傅之恒那樣的人中龍,即便年幼時身世坎坷,以他現在的本事,他又何必娶虞詩,虞顯允不是還有個女兒麼。
一些事情聯係起來去想,也就隻有虞詩能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作用,她絕對會是權衡虞家和孫家關係的最大棋子。
有虞詩和虞顯允共處一個屋簷下的一天,瑾年就不會輕舉妄動。
這是瑾年的死結,更是造成他和虞詩完全背離的,關鍵因素。
就是因為他舍不得讓虞詩再承受精神和心理的傷害,想要用一個慌去圓另一個慌的方式,為母報仇,再努力的保存住他和虞詩往年的美好,想要和她淩駕在仇恨之上的未來,才會靠一己之力,去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