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硫酸的炭化作用一如既往地蠻橫且劇烈,在產生刺激性氣味的二氧化硫氣體的同時,日記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焦黑一片。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來?”哈利低頭看著麵目全非的日記本,輕聲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化學傷害應該隻對靈魂的容器有危害吧?魂片本身可沒有這麼容易被摧毀。所以……想裝死還是放棄吧。”
耐心地等待了片刻,日記本的上方終於緩緩化出了一個虛幻的人影。
他有著一頭黑玉般的頭發,身材瘦削而頎長,明明穿著一件簡簡單單的黑色長袍卻帶出了幾分優雅的氣質。然而他隻能堪堪呈現出半透明的形態,影影綽綽的,似乎隨時會消散。
“你好,湯姆·馬沃羅·裏德爾。”哈利點頭,淡淡地打了聲招呼。
裏德爾有些意外地看著哈利,帶上了幾分探究,眸色漸深:“你剛才提到了‘靈魂的容器’……既然已經對魂器有所了解,那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
他微眯起眼睛,不放過哈利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目光最終落在他額頭的那道閃點形傷疤上,瞳孔微縮。
哈利聳了聳肩:“我也不介意稱呼你為腦殘魔王。而且以你現在的狀態,雖然化學因素對靈魂沒有任何傷害,但可以依附的載體畢竟隻剩下一隅了,應該也不好過吧?更何況一直沒有持續的魔力來提供穩定的生命力,目前你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麵對哈利懶得掩飾的嘲諷,裏德爾目光沉了沉,片刻後壓下心底翻湧的戾氣——不得不承認,哈利的每一句話都合情合理,偏偏又直擊要害。
隻是落人下風的感覺……一如既往地令人厭惡。
哈利沒有理會處在自我厭棄邊緣的裏德爾,轉身在筆記本上記下第三點:“從具體實驗的結果來看,載體隻要不被徹底摧毀,靈魂都能保持較為穩定的狀態。故而摧毀載體是摧毀魂器的必要不充分條件。”
裏德爾則是趁此機會再次適應了一下當前的狀態。他看了一眼毫無防備的哈利,不著痕跡地向著他走了一步,微動手指操縱焦炭般的筆記本翻了一頁。
——果然還是相當在意哈利·波特身上沒有魔力這件事,再試探一遍也好!
“怎麼,還想再嚐試一下納威的魔藥?”哈利瞥了一眼裏德爾的小動作,歪歪頭,一副沉思的模樣,看向他的目光裏卻充滿了惡意,“目前隻是限製了容器而已。載體灰飛煙滅的情況下靈魂會怎麼樣,這點我可無法保證了。”
轉而上下打量了裏德爾一眼,若有所思,“不過,你現在的靈魂還不夠強大吧?要不我把冠冕裏的那個放出來陪你?這樣倒是正好可以徹底摧毀一個魂器,順便解決第三項研究。”
既然冠冕也在有求必應屋,哈利幹脆說幹就幹。他退出房間,將願望換成“我需要一個藏東西的地方”,找到了拉文克勞冠冕後重新回到了化學實驗室。
看著哈利漫不經心地轉著冠冕,裏德爾表麵縱然不形於色,內心卻震驚到無以複加。
拉文克勞的冠冕是黃金定製的,當初他選擇其為魂器便考慮到了黃金本身足夠穩定,能夠抵禦大多數物化傷害……而他剛才說的卻是“徹底摧毀”?
——哈利·波特究竟對他了解多少?知道多少超出他認知的東西?他是否又真如表現出來的那樣,毫無魔力?
任憑裏德爾內心翻江倒海,哈利這邊已經在通風櫥裏尋找到了濃硝酸和濃鹽酸。他麵無表情地將體積比為1:3的二者混合,將冠冕扔了進去,而後默默退回了原處,整個操作流程嫻熟無比。
“王水是濃硝酸和濃鹽酸1:3混合,很不穩定,會釋放出大量的□□,所以都是現配現用。”哈利認真地解釋給裏德爾聽,“隻是用來融掉黃金而已。而且我挺慶幸有求必應屋的通風性能足夠強呢。”
“那麼,失去了容器這一載體,靈魂又該依附何處呢?”哈利盯著前方,似在自言自語,“嗯……我想想,大概是不再受限製吧……可是在有求必應屋裏也沒處可藏了。”
裏德爾似有所覺,偏頭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之前似乎低估了對方的理性。
那是一種純粹得近乎通透的好奇,如同無知的孩童麵對整個世界。然而孩童可以因此扯斷蝴蝶的翅膀並不覺得罪惡,這種熱切的好奇幾乎不受感情的幹預,甚至對待生命的流逝都抱有旁觀者的清醒,反而讓人恐懼。
冠冕一點點變成了一灘液體,裏麵的靈魂慢悠悠地升騰起來。
哈利看了裏德爾一眼,並不介意在他的傷口上撒鹽:“我覺得你和他還是融合比較好吧,畢竟你現在這麼弱……那個競爭對手好歹是在你最強勢的時候分裂出來的,比你強了不止一點。當然,因為是研究需要才把他放出來的,如果你不接手,我也有好幾種方法讓他分分鍾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