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邢承鎮會突然到上養莊子上來,所為的確實是楊母的事情。
楊母是邢承鎮清閑莊上的一位廚娘,擅長做邢承鎮喜愛的川菜。
最近幾日邢承鎮到莊子上休假,今兒個午飯正想吃一道雪花雞淖,吩咐下人去讓楊母做菜時,卻聽聞楊母昨日便因為兒子暴斃的事情來了隔壁的上養莊子,然而卻一夜未歸,也不知出了何事。
接著又接到消息說瑞郡王妃親自來了莊子上處理楊母兒子的事情,出於禮貌以及此事涉及到他莊子上的下人,草草用了膳便過來了。
魏蓁吩咐了華月去將邢承鎮迎進來。
對於邢承鎮,魏蓁隻知道這是一個比邢承錦還低調的皇子,因為不受寵,至於這低調是真是假另說。
邢承鎮的母妃是宮裏位分不高的肖美人,原本她隻是太後宮中一位身份低微的灑掃宮女,因為貌似慶裕帝已逝的寵妃苓妃,便讓慶裕帝心血來潮寵幸了一晚。
正是這一夜,肖美人有幸懷上龍胎,被慶裕帝冊封為正八品選侍,生下皇子後,又被冊封為正七品禦女,因為身份實在是低微,無法做到母憑子貴,到如今也才是個正五品美人。
肖美人一直以來都很低調,又因為邢承鎮曾有一段時間養在太後那裏,所以這母子倆才能順利地活到今日,不過這其中經曆了一些什麼磨難,那就隻有他們母子以及害人之人知道了。
沒一會兒邢承鎮便帶著貼身太監進了廳堂,他第一眼就瞧見了素來喜愛的廚娘,不過看著對方形容不整分外憔悴的模樣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規規矩矩地給魏蓁見禮。
“二嫂。”甫一見,邢承鎮隻覺得今日一身紅裙的二嫂分外威嚴霸氣,與傳聞倒也十分符合。她微微凝著眉,想來莊子上的事情並不好處理,惹了她煩擾。
魏蓁微微頷首,讓他坐下說事,又差阿夏給對方泡上一杯雨前龍井茶。
魏蓁跟邢承鎮接觸不多,對這個帶有一些書卷氣息的五叔認識的也不夠充分,所以采取了最保守的人設對待他。
“五叔突然登門拜訪,想必是因為楊母的事情吧?”魏蓁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邢承鎮本就是為這事而來,自然不跟魏蓁繞彎子,他頷首道:“臣弟的確是為此事而來,若是我的人有衝撞到二嫂,你盡管處置便是。”
魏蓁隻是笑了笑,並不接邢承鎮這客套的話,隻不過她沒想到對方也是個高情商的人,跟這樣的聰明人談話,有利也有弊啊。
“五叔這話我可不認同,我素來賞罰分明,更喜歡按結果辦事。”魏蓁緩緩說道,“我倒是有個問題想請五叔幫我解答一下。”
邢承鎮隻道:“二嫂請講。”
魏蓁瞧了劉管事一眼,笑意越發深厚,她把劉管事和楊母剛才發生的事情跟邢承鎮仔細說了一遍,最後道:“五叔覺得自己的下人有可能助紂為虐自己的兒子貪錢不?”
這話一出,楊母又激動了,直對著邢承鎮表忠誠:“五皇子殿下,奴婢從未做過此等不齒的事!”
邢承鎮也沒想到魏蓁會這般刁鑽地問他這樣的問題,本想篤定地答他信任自己的下人,但是在看到魏蓁臉上幽深的笑容時,瞬間改變了主意。
他目光轉向劉管事,語氣輕悠卻不乏犀利道:“楊大勇一事,明顯是劉管事禦下不嚴,該罰。假若楊大勇真貪了錢,為何這幾年裏劉管事什麼也不知道,還是說劉管事曾做了那幫凶?”
這話讓劉管事不勝惶恐,他急忙跪下磕了幾個頭表忠心,反駁邢承鎮的話道:“五皇子殿下,楊大勇精通做賬,若他真想欺上瞞下,那奴才哪能察覺得到!”
劉管事這話讓邢承鎮無奈地笑了笑,道:“所以說劉管事的罪責才更大嘛,身為莊子上管事的,卻把事情做的一塌糊塗,讓倚重你的主子們情何以堪?”
劉管事被駁的說不出話來。
魏蓁讚賞地看了一眼配合她審問的邢承鎮,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喚了阿夏過來,讓他去賬房詢問一下甘侍妾和華蓮對好賬本沒有。
沒多久甘侍妾便帶著華蓮過來了,她手裏拿著一本有些泛黃的賬本,臉上卻是浮著不少怒氣。
見到邢承鎮也在,甘侍妾微微收斂了一些情緒,給對方請了安,才很是不憤地跟魏蓁說道:“王妃,這賬本可真是沒法看了,光咱莊子外麵的千畝稻田,一年種兩次,以如今的市價算收成最低都能過萬兩,而這賬本裏記的每年足足能少三成,還有那種紅薯的地,三十畝地每年收成也不少,幾百兩銀子必定是有的,這賬本上記的二百兩不足,更讓妾身氣憤的是那桂花林的收成,送進宮去的桂花蜂蜜,一兩蜜一兩金,一年最低也能一百兩金,可這賬每年都會缺個十兩二十兩金。這賬本妾身與華蓮隻是粗粗看過幾項重要的收益,還沒看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