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說要在劇組陪時容到殺青的傅承熠,卻突然要提前離開。
時容剛下戲就聽說了,眨了眨墨玉般的黑眸,不明所以地問道:“是a市那邊出問題了?”
傅承熠讓他先上車吃飯:“那個人快不行了,臨死前想再見我一次。”
時容心裏一咯噔,接過飯碗仔細打量著傅承熠的神色:“我請假陪你去吧。”
傅承熠淡笑著捏了捏時容軟白的臉蛋:“不用,我吃完飯走,今晚就能回來,你別跟著我折騰了。”
“而且,我見他也沒什麼好話……放心,那個人對我來說,是生是死沒有區別。”
臨別前,時容主動窩進男人懷中,貼著溫熱的胸膛小聲叮囑:“路上讓司機開慢些,今晚如果有雨不好飛,明天再回來就行,到時候我去機場接你。”
傅承熠扶起時容的下巴,兩人接了一個綿長而溫柔的吻。
傅昌雄臨終無人贍養的事情,也曾被媒體曝到網上,但井非是出於為他聲張正義,而是傅家這個頂級豪門一息隕落的相關消息,在網上熱度實在太高了。
別說傅昌雄斷掉治療費,就連傅天煜在監獄裏都從事哪些勞務都有記者天天追著扒,這種惡有惡報大快人心的消息,網友們向來喜聞樂見。
當初網上還因為傅承熠不贍養養父,有過小範圍撕扯,一方認為傅昌雄再怎麼說也是將傅承熠撫養長大的人,即便存在精神虐待傾向吧,但不可否認,讓傅承熠這個小孤兒的起點抬高了不知多少。
另一方則認為傅承熠這些年給傅氏打白工,該還的早就還清了,以傅承熠的資質能力,即便身處寒門依舊能當萬裏挑一的貴子。
兩方吵得不亦樂乎,但總歸是傅承熠的養子身份不成立,傅昌雄當年這麼做時,就已經對自己的未來做出了選擇。
現在除了極少數的知情者,沒有人知道兩人實際上是親生父子的關係。
傅昌雄倒是想說,但在腦梗昏迷醒來後他早就說不清話了,占不到被他拋棄的長子一分一毫的便宜。
傅昌雄老婆死了,兒子被判了無期,他視作畢生心血的傅氏被抵債給了死對頭,長子將他丟在醫院裏不管不問。
他現在所處的病房更像是醫院的雜物間,裏麵擺放的都是和他一樣的,被遺棄等死的重患。
他失去了為他擦拭身|體、喂飯讀報的高級護工,現在沒有專門照顧他們這種病人的護工,兩三天能有人將他從屎尿墊上撈起來換一下已經是優待。
見他快要不行了,才勉強擠了點臨終關懷,聽到他抖著唇用全身力氣喊長子的“熠”,其他床的病人被他吵得不行,更多的他又說不出來,醫院便嚐試聯係了傅承熠的助理。
下了飛機,傅承熠徑直去了醫院。
傅昌雄的床位挨著病房門,幹癟枯瘦的老人靜靜地躺在上麵,暗黃的皮膚上呈現出死人才有的灰敗,與一年前還在股東大會上揮斥方遒,進行戰略部署的傅董事長判若兩人。
傅昌雄氣息微弱,要不是偶爾還會眨動一下雙眼,真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直到高大英挺的男人站在床邊,僵如死屍的身|體才突然劇烈抖動起來,艱澀的喉間努力發出完整的聲音:“……熠…熠!”
傅承熠移開目光,掃向死氣沉沉的病房,輕飄飄地問道:“聽說你現在隻能說出這一個字?”
他從一旁拽過一把椅子,挨在床頭的位置坐下,準備再送送他這位親生父親。
病床上的男人呼吸急促起來,喉嚨發出難辨的嘶啞氣音,努力到最後能成型的也隻剩一個“熠”字。
傅承熠覺得有些好笑,他當然不會認為傅昌雄是臨死幡然醒悟,攢了拳拳父愛等著他。
傅承熠的視線冰冷至極,聲音依舊優雅得體,他低聲問向眼前這具快死透的身|體:“你是想告訴其他人,你是我的親生父親,理應得到最優渥的贍養吧?”
傅昌雄渾濁的眼珠瞪大、凸起,仿若下一秒就要掉出眼眶,他發出吭哧吭哧的氣音,像是在咒罵眼前的不孝子。
傅承熠井不在意地笑了笑:“可惜了,你現在連話都說不清,想用血緣賴到我身上都不能。”
說完他低歎一聲,挺直了身|體重新靠回椅背,雙手交疊在身前狀似無意般開口:“傅天煜被騙的那一百億,應該還沒人告訴你吧?”
傅承熠慢條斯理地同他介紹,這騙局是如何通過陸家攢出來的,他視如生命的百億去了哪裏,經了誰的手……片刻後傅承熠氣息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