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壞感覺
海口早上的天似乎總是陰沉沉的,讓我不敢張望。我站在宿舍的陽台上,看著偶爾一兩隻鳥無聲地飛過。夏日中海口的清晨,我看不到預料之中的清純,心中有股莫名的難過,就像對著空氣中我看不到的影子,陰陰鬱鬱,不祥感像宿舍那幾桶用過了的髒水,安安靜靜地擺放在那裏,似乎一直就在那裏沒動過。我想了想,仍然沒有勇氣倒掉這幾桶髒水,我關上陽台上的門黯然地睡覺,在海口的早晨中睡去,這一刻我突然想起小四寫過的那篇天亮說晚安,可是現在天亮了,我該向誰說晚安。
下午二點,風聲中夾雜著大姚的歡笑聲,我坐了起來,看著對麵鋪下方玩得正高興的大姚,有一絲羨慕和一絲不理解。另外兩個鋪早已空蕩蕩的,恍惚中我覺得從來沒有人住過。沒有什麼過多的印象,我總是喜歡糾結於過去而遺忘了現在。那時候在夜裏翻來覆去或者將電腦搬到床上的張明,那個偶爾我們會頭對頭睡在一起的娘們,短短的十幾天我竟然沒有了感覺。時間最容易讓人忘卻的一個是卑微的感情還有一個是自己曾經喜歡的女人,我蜷卷在床上對大姚笑了,可惜他在背對我的角度什麼也看不到。
我想我還是容易無聊,本來打算在海口找一份兼職,然後平時可以看看書打打遊戲,似乎也挺快樂的,可惜想象中的總是美好的。我沒有找到兼職,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大臉褲褲,我想如果他還在海口的話我一定能找到工作,一個人,我似乎還沒有那麼大的膽量去闖。隔壁宿舍幾個孩子高高興興地跑去發傳單去了,我一直鬱悶的是他們偶爾找我吃飯,今天是這個,明天是那個,卻很少見到他們一起和我一起去吃飯,每次想到這裏我都會看一下宿舍樓裏平割出來的四角的天空,天空很陰沉,有時就像人心。
打開QQ,找到了那幾個在線,我想和他們聊天的人,我點開了他們的對話窗口,卻不知道該發些什麼,實在忍不住了,我發過去一個笑臉,我想他們在看到笑臉的時候一定不知道我臉上是怎樣的一種複雜的表情。我將電腦的主機的後蓋給拆了,因為前幾天中的有一天我突然想看看這個機器裏麵到底是什麼,現在我看清了,是一根根細細的線和無數塊大大小小的電板,笑臉得不到回複,我又抖動了下屏幕,對麵還是沒有反應,正當我準備再開視頻時,卻發現了對方已經下線了,屏幕上倒映出我詫異而又悲傷的臉。
我的臉肯定不好看,我以前肯定是讓他們厭煩了,或者說他們早把我遺忘了,我靜靜地走到大姚的桌前,拿起他的煙,然後背對著他點燃了那根煙 ,我抽煙的時候總是心煩的時候,煙雲騰繞中可以看到自己最思念的那個人的臉。我想我抽大姚煙的時候他的心肯定是痛的,他的桌子上零零散散的盡是煙頭。我還是不習慣在宿舍光著身子玩電腦或者躥上躥下,宿舍裏沒有吃的,我從小到大就不喜歡在住的地方買許多許多吃的,我想這些都是好習慣,是我一直始終堅持的好習慣。
時光在我的身上總是那麼廉價,大把大把的時間在我身上溜走了我沒有一絲感覺,有時候在CF裏玩了三四個小時,遊戲裏提示:尊敬的玩家,你已玩了三個小時,請你活動活動你的脖子。這時候才會感覺到累,已經很久沒有玩遊戲的快感,現在隻是想消耗我大把大把無聊的時間。是的,沒有人陪我一起玩遊戲了。遊戲也經過多次改版讓我越來越陌生了,我默念著以前玩遊戲的那個ID,眼裏突然酸酸的,有想要流淚的感覺,可是我不會掉眼淚,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哭過了。
海口的夜來的總是特別遲,七點半時的天空藍的像一塊純淨的藍寶石,這時候的我也許是最清醒的,我站在陽台上,風吹過我再次長長了的頭發,我想我的眼神一定沒有了白日裏的渙散,一定是犀利而又深邃的。我喜歡等待海口的天黑,天黑起來隻是那麼幾分鍾,卻似乎隔著兩個不同的世界。這個時候的大姚是不在宿舍的,他找他的姚妹或者那幫老朋友去了,海口的星空,幹淨的讓我不敢去褻瀆,我不愛海口,卻愛著海口的星空,我想天空和海洋,一定是海口那雙藍色的眼睛,在夜裏總會發光。
2.星空下
我站在海口孤單的夜空下,頭頂上的星星是那麼清澈,盡管我已經忘記我有多少年沒有真真切切的看到星星。星空中閃爍的星星一定是寂寞的,我愛著星星,我想摘下一顆,可是滿天密密麻麻的星星卻讓我無法選擇。我愛看星星,就像小時候躺在媽媽的懷裏看著白熾燈發出的暈黃的光芒一樣,視角中,燈光和星光連成一片,我似乎在媽媽的懷裏飛翔,快樂的飛翔著,飛翔著奔向遠方。可是,現在媽媽的懷裏再也容不下我了,飛蛾撲火,也許是他想念他的媽媽了。
七月中旬的校園,左右都是空蕩蕩的,空蕩的校道,空蕩的校車,就連空氣都是空蕩的,田徑場裏漆黑一片,可是沒有了往日嬉鬧的人群。我從一個路燈走向下一個路燈,看著自己在路燈下的影子一會兒被拉長又一會兒被拉短,看著自己的影子我突然開心地笑了,我想我的影子一定是快樂的,因為他有我的陪伴。偶爾從身邊走過一對情侶,突然覺得空氣也變得甜蜜起來,我相信他們在彼此看著對方的眼睛時一定會意誌堅定地告訴對方,你就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隻有你。Can you feel my world?
我抬頭看著天空,那顆最調皮的星星在我的眼中慢慢地跳成了兩顆,我的近視越來越嚴重了,總是會認錯人就像我認錯了這滿天的星星,他們都說星星是動的,天空是明朗的,可是他們有多久沒有仰視過天空?我羨慕著在這片星空下向心愛的人許諾的人,你看這片清朗幹淨格外明亮的天空,就像我對你的心。而收到諾言的避免不了地會熱淚盈眶,可是海口的星空是如此的多變,雲走得很低走得很快,就像許諾人的腳步,他們和他們的諾言一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站在夜的中央,站在燦爛的星空下,我突然覺得自己變得透明,仿佛穿過自己的身體,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五髒六腑,好像我拿著我那個是我卻不像是我的傻瓜數碼相機呆呆地給自己拍照,為什麼照片照出來的效果總是和想象中有著巨大的落差,我對著緊縮著眉頭的我無端地笑了,你總不喜歡現實,總是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裏,不敢走出來。你害怕一走出來,整個世界就會淹沒了,你總是無聲地呐喊,你卻始終不敢喊出聲來,你害怕你一喊出聲卻發現聲音不是你想象之中的。
夜的空氣洋溢著一種寂寞,我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20:56,似乎不變的時間,九點,我想起自己以前寫過的一首詩,名字就叫九點,現在我隻記得裏麵的一句,九點,是帥氣的小夥子為心愛的姑娘彎下來腰。我看著自己手機上那個不動的QQ圖標漠然地關掉了手機,我的QQ從來都是不隱身的,所以每天我在線的時間都是特別長,我的許多朋友說他們習慣了隱身,而我是習慣了不隱身,可是隱身與不隱身又能有怎樣的區別?沒有電話的時候我們串門,有了電話之後我們發短信,再之後有了網絡,可是默默地我卻發現我沒有了你們。
漫無目的地走著,高中的時候我還特別喜歡散步,我當時還想著我有可能會牽著某一個人的手一直到海角天涯,地老天荒,我學著電視劇中的情節暗暗地許諾,我甚至還將自己的思念硬生生地刻上了一個人的名字,這一個場景像極了堂吉訶德將拙劣的村婦當作自己的公主。南陵的星空永遠沒有海口這裏這麼明亮,那些為你寫的詩篇那個為你淋雨的少年那段清純的歲月,我們說好麵對考驗我們說好向往明天我們說好拒絕分裂,我們說著說著,卻再也回不到從前,就像當時的星光,閃著閃著永遠不知道是哪一顆。
快到宿舍樓的時候我又看了眼星空,我是如此的愛你我的星星,可是現在你究竟是哪一顆?我又看了看四周,我突然意識到我現在所站的地方就是新生開學報名報道的地方。我仿佛看到了一群色彩斑斕活潑愛躥的一群新生,我看著他們擠近擠出,滿頭大汗而又興高采烈的樣子,我想他們一定會有著清澈的眼眸和明朗的笑容,我相信海南的夜空在他們的到來的那一段時間一定是晴朗而又空靈的,夜晚的天比白天還要藍,偶爾飄過的白雲會走的很低,飛機的燈光和燦爛的星光混成一片,他們一定會分不清到底是黑夜還是黎明。
3.寂寞沙洲冷
回家不回家,一直是個問題,直到手裏拿著沉甸甸的車票時我才知道家在我心目依舊具有如此的重要性,接連兩天,我早早地起床,清晨中我穿過整個海大,在晨光的氳氤中我看到滿臉陽光奔向圖書館的學長學姐們,我看到年老的夫妻們安逸的跑著碎步,我看到夾著書本匆匆奔出校外去家教的同學們,我忍不住地笑了,東坡湖的水的氣味依舊不太好聞,東門在建的建築仍然發出雜鬧的噪聲,我看見校門口開著卡車賣西瓜賣香蕉的大叔突然想起了我的爸爸,那個在我總是麵前沉默不語的男人。
兩張連著的臥鋪票,我卻隔著兩天才買到,在售票點的反光玻璃上我看到自己的笑容不好看卻很燦爛,我突然想到自己平時咧著嘴傻笑的情況還是少見的,那個售票點的小妹妹大概被我的笑給弄誤解了,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我調皮地向她眨了眨眼睛,然後拍拍屁股騎車走人。八點鍾的海口,來來往往的人們都是忙碌的,然而海口給人的感覺卻是慵懶和散漫的,我想了想,做了個大話西遊裏星爺的經典表情,騎著車像趕著一陣風,重新回到了學校,海口的火車票總是這麼難買,想買就得趕早。
兩張粉紅色的車票,像兩張連接了家和學校的情書,我一直癡癡的想大學四年的火車票我一直留著,大四的時候我是不是就有了一疊厚厚的情書。兩份情書的中轉點是一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城市卻有一個霸氣的名字,鷹潭,火車的旅途是最不快樂卻最有感覺的,我似乎能想象到我拿著我的情書跨過瓊州海峽,隔著遙遙千裏風塵仆仆地趕回了家,我似乎能想象的到,我帶起的那一片塵土也會伴隨著我跨過遙遙千裏來到不同的天空,我似乎又聽到家鄉那熟悉的喧鬧聲,盡管距離我上次離開家還不到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