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易在後邊適時接話:“叔叔,我跟我哥倒沒什麼,男生睡地板就成。就是我妹妹……”
“我也可以打地鋪的!”趙蔓舉手說道,“我以前還在山上露營過的。表哥,我沒你想的那麼嬌氣。”
沐子易無奈又寵溺道:“好好好,你長大了。”
這兩人一來一往的,倒是極像友愛的兄妹。隻有顧境,默默咬牙,心中莫名的不舒服。
黃小棋的父親很快直接略過他女兒,邀請沐子易一行人入住他們家。
沐子易進屋前無意間回頭掃了一眼,卻見他們的身後,除黃小棋滿臉不安與不願之外,旁的那幾個村民臉上卻都隱隱帶著些陰滲滲的笑意。
他心裏嗤笑一聲,若無其事走進屋去。
屋子的廳裏擺著一張床,裏邊還有個隔間。一位十幾歲的男孩正坐在廳裏的床上玩著手機,見有人進來頭也不抬。
趙蔓認出那台手機,那是她以前淘汰下來,給黃小棋用的。
那對夫妻也沒說教男孩,而是直接安排著大家休息。
最終,沐子易他們仨人都被安排在隔間休息,另外的一家四口則是在外麵。
逼仄的環境總能讓人身心不適,沐子易跟顧境倒還好,趙蔓就不大行了,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起來。
沐子易讓她躺躺,示意顧境在屋內設了個小的結界 ,隨後他打開背包,由著小肥貓跳出來。
小家夥一出來,就親昵地拿兩隻前爪搭在沐子易胸前,小貓腦袋直往他懷裏蹭。沐子易無聊得很,便也就掏出玩具,陪它玩鬧起來。
約摸過了一個多小時,這四周都已經安靜下來。沐子易突然打開背包,小肥貓特別熟練地往裏邊一鑽。他把背包拉上拉鏈,躺下閉上雙眼,而顧境也默契地閉上眼。下一瞬間,隔間的門被悄無聲息打開了。
沐子易隱約間聞到一陣怪味,不待他屏息,便察覺到自己身前多了個結界。他於是放心下來,心想有顧境在,就是方便。
僅僅片刻,房間的門再次掩上。沐子易睜開眼,與顧境那雙晶亮的眼睛對了個正著。而趙蔓也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三人不動聲色,靜待了許久,終於聽到外麵的動靜。
“進去,給那女的換衣服!”是黃小棋父親的聲音,此時他聲音裏滿是不耐煩。
“爸!”黃小棋帶著哭聲喊道。
“你要還認我這個爸,就給我進去。”
黃小棋一直在哭,偶爾還能聽到似乎她挨打的痛呼聲。
“賠錢貨,能活命你還不知足!你不去是吧?不去我去!”
“爸不要!不要,我去給她換!”
“早這樣不就完了,趁他們還在昏迷,快點!”
年輕男生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不耐煩:“姐你快點,別影響我睡覺!”
黃小棋的母親也極不樂意道:“聽到沒,你弟要睡覺,還不快些!”
房門打開,黃小棋被粗魯推了進來。她回頭關上房門,走到窄小的床前,跪了下來。
“趙蔓,你個傻子,你怎麼就過來了呢!”她低聲哭道。“現在好了,他們讓我給你換上嫁衣,這是要我親自送你去死啊!”
沐子易悄然睜開眼,冷聲道:“可一開始,你不就是想送她去死嗎?”
黃小棋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癱坐下去。她抬頭看了一圈,卻見屋內三人竟然全數清醒著,睜著眼睛看她。
她手足無措,最終目光停留在趙蔓身上,慘笑一聲,低聲道:“你們沒昏迷啊……不過也沒什麼用了,你們逃不出去的……”
趙蔓目光複雜,看著她,問:“到底,怎麼回事?”
黃小棋苦笑,流著眼淚愧疚道:“是我對不起你。一周前,我家裏人騙我,說我爸病了,於是我一放假就連夜趕回來。可我沒想到的是……”
黃小棋沒想到的是,趕回來的時候麵對的不是病父,而是一場“相親”——與死人的一場相親。
結陰親這種事,她曾在鄰村聽說過,不過那是人家小情侶兩情相悅,其中一方意外身故,另一方自願結的陰親。結完陰親之後,不到半個月,那人便無故橫死了。
她當時害怕得厲害,想要用法律保護自己,可手機被沒收了,鄰裏又與她父母同出一氣。
想逃,逃不出去。想求助,周邊那些熟悉的叔叔阿姨們全都用“你怎麼這麼不懂事”的目光看著她,還勸她不要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