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陪她過來的莞兒都嘟囔了好幾句,倒是雲清寧一派雲淡風輕。

這一次過來,雲清寧探望長輩,也是表達歉意。

一行人徑直走進了晉王妃的院子,管事又請雲清寧停步,說要進去稟報。

雲清寧不急不忙地原地等著。

便在這時,屋裏傳來一聲冷笑,“便是要抄家滅門,也得挑個好日子,何來這般急著斬盡殺絕。你去告訴那女道士家的閨女,便真刀真槍衝進來,不用假惺惺。”

這話自是說給雲清寧聽的,句句挖苦。

這位晉王妃頗有幾分豁出去的意思,“當日若非我家王爺,大殿上那位,何來寶座坐得順順當當。誰想到狡兔死、走狗烹。也是他瞎了眼,竟要為那種無情無義之人賣命。”

雲清寧輕輕咳了一聲,接過了話,“晉王妃心中若有怨言,可否容本公主進去一說?”

“不必了,妾身正等著聖旨,大不了三尺白綾,死有何懼!”裏頭回得強硬。

今日雲清寧誠意過來,雖不至於要化幹戈為玉帛,也是表達和解之意。

可晉王妃未免咄咄逼人了。

別說趙重陽,便是雲清寧聽到“女道士”三字,也覺得刺耳。

“皇上查明了真相,晉王的確無辜,過不得幾時,便該回府了。”雲清寧開了口,

裏頭沉默片刻,竟是破口大罵,“那昏君不是要殺晉王嗎,什麼無辜,讓他殺過來便是,老身陪著王爺一塊就死!”

雲清寧神色立時冷了下來,“晉王妃,你這一聲‘昏君’,便能讓晉王再回牢中。誣蔑君王是何罪,你比我清楚。”

有人走了出來,小跑到雲清寧麵前,跪地回道:“公主,妾身婆婆罹患重病,一時神智不清,還請不要與她計較。”

雲清寧認得這位,正是晉王府的世子夫人。平日裏這位倒是個通情達理,說話和氣的。

“你做什麼,可是想把我氣死,你一個寡婦想得了掌家之位!”晉王妃聲音又傳了出來。

雲清寧也不打算客氣了,“既是說到這兒,本公主便要跟王妃論一論。人人皆知,晉王在朝堂上囂張跋扈,皇上雖年少氣盛,可到底一國之君,君臣之分,勢同天地。可晉王處處指手畫腳。恕我直言,晉王妃也是一品誥命,卻沒有管好府中之人,才致有心懷惡意之人鑽了空子。”

說到此處,雲清寧頓了頓,“當日皇上得以順利登上王位,晉王的確立下功勞,卻稱不上居功至偉,不過是離王欣賞晉王才幹,才有拜托長輩照應之意。不如請晉王自省,自己到底照應了幾分。”

門簾一挑,裏麵的人竟然出來了。

原以為晉王妃要來與她單挑,卻未料人家被扶下台階,繞過長公主,往門那邊走去。

雲清寧回頭,不意外晉王出現,卻意外於,趙重陽也過來了。

“夫君!”剛才還冷言冷語的晉王妃,這會兒已是泣不成聲。

雲清寧遠遠地看看。

她今日本來是想好言好語,大家各讓一步,日後也好相見,如今看來,到底來錯了。

“您受苦了!”晉王妃抹著淚道。

晉王擺了擺手,朝雲清寧看了一眼。

雲清寧索性上前,“叔祖,想必皇上已然親自告知,到底發生了什麼。此事無法論出對錯。我母親差點丟了性命,晉王也差點敗了一世英名。或許日後,府中該要嚴加看管。”

“不必長公主教訓。”晉王妃冷懟了一句。

“王妃何來如此,我姐姐說得沒錯,那個薛瑩愚蠢無知,她身邊的嬤嬤更是個蛇蠍心腸的,若王妃當日將人看準些,也不會招來今日之禍。”

趙重陽臉沉得厲害,對著雲清寧說了句,“姐姐,咱們走吧,該道的不是,朕已然道過,可誰說晉王就一點錯處沒有。”

“皇上,你也太忘恩負義了!”晉王妃大吼了一聲,“我兒為了這大越江山,連性命都拋下,如今在您眼裏,我們倒成了亂成賊子。”

“王妃想是弄錯了,王叔殉國之時,朕還是個小道士。”趙重陽嘲諷道。

雲清寧不由搖頭,這孩子又犯了牛脾氣。

倒是晉王在一旁背著手,始終一言未發。

晉王妃被氣著了,身形晃了晃,眼皮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雲清寧好巧不巧正走到晉王妃旁邊,下意識伸手去扶。

晉王妃上了年歲,身體有些胖,雲清寧很快便支撐不住。

倒是趙重陽過來,一把將晉王妃背在身上,在眾人愕然的眼神裏,將人送回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