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告訴我,你害怕了。”
靜安居士看了過來,“裏頭躺著一個,你指望不了他做主,如今不隻是你一家大小,還有離王手中這些兵馬,你總不能看著,他日離王醒來,手下後將已然跑光。”
“還請居士……”
雲清寧自忖沒這個本事,靜安居士才是真正的女中豪傑,經過大風大浪,殺伐決斷不在話下,她才是大家夥的主心骨。
“請什麼?”
靜安居士拿手點了點雲清寧,“你也是個會省事的,我都半截子入土,如今隻想過安省日子,最多給你提點兩句,越俎代庖是不可能了。”
這下雲清寧心裏沉甸甸的,她知自己不能逃避。
“找些人過來,多問一問。摸清楚這大軍裏頭,哪幾位將軍說話有分量,哪幾位足智多謀,還有哪些可堪重任。還有誰跟誰在較著勁,誰與誰走得近。不是一兩天能得出的結果,你好好考慮。”靜安居士果然隻管提點。
目送靜安居士的馬車飛出軍營,雲清寧在原地站了許久。
赫連城正值鼎盛之年,應該沒考慮過,現在要安排繼任之人。
雲清寧隻知,他對兒子寄予厚望,自是想將衣缽傳給赫連毅,可現在......
此時雲清寧必須做出一個正確決定。
秦國以強國之姿立於各國麵前,無非是因為擁有赫連城和他手下這隻所向披靡的軍隊。
“嬸嬸”,赫連勵走了出來,“我瞧著王叔今日臉色好了些,倒是嬸嬸辛苦了!”
為了他這一句貼心的安慰,雲清寧不由心生感慨。
時光荏苒,當年繈褓中的孩子如今已是少年模樣。
聽說那日赫連城倒上,還是他第一個撲上去的。叔侄二人終是有情份的。
“我已然稟報皇祖,這幾日要在王叔跟前侍奉。”赫連勵認真地道。
雲清寧卻心中一動,問道:“離王手下的各位將軍,你可都知道?”
略有些詫異之後,赫連勵回道:“雖不敢說都知道,卻差不多認得。”
瞧了赫連勵半天,雲清寧想到,該如何著手了。
數日之後的一個晚上,雲清寧走出赫連城營帳。
“娘去哪兒?”安樂追了出來。
雲清寧回過頭,“我與你勵哥哥有些事情,就在邊上營帳,替我守著你爹爹,我一時就回。”
“......知道的。”安樂應了聲,卻不肯進去。
雲清寧忽地看到了,安樂肩上一縷散下來的頭發,心下驀地一疼。
安樂那日隨靜安居士過來,便沒再回去。雲清寧想要送她走,這丫頭就是不肯。
她說,要和娘一塊照顧爹爹。
這個從小受盡寵愛的小丫頭,因為突然的變故,好像一下就長大了。
這幾日,安樂乖巧地跟在雲清寧身後。雲清寧給赫連城喂藥時,她便在旁邊,用帕子替爹爹擦去嘴裏的藥汁。雲清寧累到打旽的時候,安樂還知道為她披上一件衣裳,然後自己坐到赫連城床榻邊,一眼不眨地盯著。無人之時,安樂會在赫連城耳邊絮絮說著話,給爹爹打氣。
可她終究是個孩子,到底還是怕的。
雲清寧上去,一邊以手為梳,幫安樂整理小髻,一邊道:“安樂,娘很欣慰,這種時候,有你陪著我。娘要謝你和兄弟,便因為有了你們,娘才有了勇氣,把咱們這個家撐下去。”
安樂抬起頭,衝著雲清寧笑了笑。
“進去吧,別讓你爹一個人著急,我很快回來。”雲清寧道。
孩子終於進去,雲清寧輕歎了一聲,剛轉過身,赫連勵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西春。
“嬸嬸”,赫連勵到了跟前,“方才我同西春姐姐說了,後頭還留她在您這兒。”
如月前兩日才離開,還是雲清寧一個勁地在催。
阿撫的病好了,如月那頭還有生意,雲清寧總不能老是將她綁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