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婦人打扮,梳著短髻,雖稍有些豐腴,卻不掩容顏俏麗,披著件銀絲彩翠滾邊鬥篷,腰上還佩著把劍。
“哎喲!”楊春先叫了出來。
雲清寧同樣驚愕,趕緊走上前幾步。
楊春已然到了跟前,還沒說話,眼淚先流下來了,“我的如月啊,怎麼這會兒才冒出來。”
來的竟然是如月!
“我自個兒也有家了,哪能像當姑娘那會兒跑來跑去。”如月拉住楊春的手,轉頭看向雲清寧。
將懷裏的赫連毅交給旁邊的仆婦,雲清寧走上前,將如月一把抱住,“死丫頭,背信棄義,當日誰說要做一輩子姐妹,可這麼多年,連封信都不過來。”
話一說完,便是雲清寧的眼圈,也濕潤了。
“那就是我錯了,回頭想罵,都隨你。”
如月還不改當年的爽快脾氣,這會兒說了一句,“今兒也是沒辦法,我帶著孩子求過來了。”
“我沒想到是你”,雲清寧放開了如月,看向寧陵抱著的那個孩子,“怎麼啦?”
如月歎了口氣,“病了一年多,找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
這會兒來了客人,安樂連孔雀都顧不得了,跑過來瞧寧陵懷中,那個套著風兜的孩子。
那孩子乖巧地趴在寧陵肩上,眼睛卻瞧著那孔雀。
“你叫什麼名字?”安樂問道。
“馮子故,我娘叫我阿撫。”孩子回道。
“阿撫,既然都來了,我帶你玩。”安樂向來是個好客的。
“不玩了,會嚇到你的。”阿撫說著話。
如月過來,拍了拍安樂的頭,揭開了孩子頭上風兜。
安樂呀地叫了出來,往後退了兩步,幹脆躲到赫連勵身後。
這一叫,阿撫立時將風兜又套了回去。
倒是赫連勵伸頭瞧了瞧,安慰道:“這是病了,我嬸嬸能幫你治好,等你好了,同安樂一塊來看孔雀。”
雲清寧走上前,將孩子抱了過去,“你這娘也是笨,這麼小的病,非拖到今日。”
赫連城回來得晚,如今都是楊春晚上帶著安樂,隻為讓雲清寧能有精力照顧小的。
這會兒喝過奶,赫連毅精神好得不得了,再加上又看到了自個兒爹,少不得坐在他身上,開心地蹦來蹦去。
赫連城由著這孩子鬧,嘴裏還在嫌棄,“這個真就比不上安樂,那丫頭這麼大的時候,隻要跟我一笑,心都化了,這小子怎麼看,都傻乎乎的。”
自個兒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雲清寧最煩赫連城這般捧一個,貶一個,索性上來,把兒子抱了過去,“回你自己屋歇著去!”
“這話說的,我要自個兒歇著去,你孩子怎麼生?”赫連城這話裏帶著些意味。
瞪過去一眼,雲清寧拍開赫連城,抱過兒子,放到了屋中的搖車裏。
借著燭光,赫連城側過身,打量著雲清寧。
在一塊這麼久,赫連城唯一覺得雲清寧溫柔的時候,便是當年他眼睛受了傷,在南嶽山住的那段日子。
可不就是因為那溫柔,他從此入了魔。
隻是真把人娶回來,赫連城發現,這位脾氣倔強還自以為是,一不高興就跑,高興了也要衝你瞪眼。
不過如今,赫連城也習慣了。他當年也是個不可一世的,卻沒想到,被自個兒娘子磨平了脾氣。
一想到此,赫連城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就為了如今這天倫之樂,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