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眼睛一閃，便低頭不語了。
盛夫人的屋裏，盛將軍背著手來回走了半天，這會兒停下來道：“回頭你去娘跟前勸上幾句，同她擺明了厲害，有些事情，咱們真不能沾。”
盛夫人被氣笑了，“將軍都勸不得，我哪有這膽量。老夫人如今糊塗得也是沒誰了，反正這主意，還得你自個兒拿。”
盛將軍這會兒哪來的主意。
方才剛回了府，盛將軍便被盛老夫人叫過去，居然是讓他請奏皇上，反對將赫連輝被廢為庶人，而這麼做的理由，按盛老夫人的說法，是不能讓離王太過得意。
這盛元帥府裏頭的事，或可以聽老夫人的，得過且過便罷了。可外頭之事，盛將軍怎麼可能聽她的。
如今離王又安撫住魏國，秦國之危得以緩解，這聲望已無人匹敵。
雖然前頭鬧得不太愉快，可盛將軍不可能跟這位徹底撕破了臉皮。
不為別的，當日赫連勵得立太孫，犧牲的是盛家幺女的婚姻，這後頭大家夥自要擰成一股勁，將那孩子順順當當推上大秦的皇位。
而到底能不能“順順當當”，取決於離王。
那位雖是辭了皇儲之位，可他若要取而代之，簡直易如反掌。
盛將軍如今戰戰兢兢。
上回盛安玉為了盛老夫人要見曾外孫，差點跟赫連城鬧起來，盛將軍也是出了身冷汗，最後還是親自出麵，才算緩過去。
後頭盛將軍與妻女認真談過此事，特意叮囑，離王不讓他們見孩子，一個都不許冒這個頭，這會兒他們不惹事，就是給赫連勵減少麻煩。
可如今，盛老太太居然想要赫連城好看。
那赫連輝算什麼東西，值得盛元帥府豁出去幫他？
“將軍打算怎麼辦？”盛夫人問了出來。
“自是爹爹上書，廢除楚王”，盛安玉走了，進來冷哼一聲，“那種人殺了都不解恨。”
盛將軍不由點頭，盛安玉這一、二年在府裏管家，到底懂事多了。
隻可惜她懂事得太晚，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要不然離王妃當得，赫連勵護得，兩全其美。
“瞧見沒有，咱們娘兒倆都在將軍這一頭。”
盛夫人說著，越發心疼女兒。
當年剛嫁進來，盛夫人親耳聽盛元帥說過，他那位夫人腦子拎不清，能管好內宅就不錯了，但要插手外頭之事，隻會給盛家帶來災禍。
未想，一語中的。
盛老夫人若不糊塗，當年雲清寧走就走了，不要管她，就算她以後回來，自家女兒終究能穩穩坐在離王妃之位上。
可那位糊塗人辦糊塗事，鍋還讓兒子背著。
“這幾日，你們把老夫人給看緊了些，不許外人來見她，還有，外頭消息，也不傳到她那兒。”盛將軍囑咐，便要往外走。
“這麼晚，將軍要去哪兒啊？”盛夫人不免問道。
盛將軍看了母女倆一眼，徑直踏出門外。
如今涼州郡那頭不安穩，還冒出一個後涼國主。
聽說離王已然準備親自帶兵平叛。盛將軍竟是動了心。
若是這一回能跟上赫連城，自然同離王再走得近一些，盛將軍的想法，最後搏一回，一是為了自個兒外孫的前程，二來也是為了盛家將來。
目送丈夫出去，盛夫人拉著盛安玉，自是有心裏話要說，“老太太那頭，隻能哄著了。”
盛安玉想到白日裏的一幕，“宮裏也不用再去，徒惹是非。”
盛夫人打量女兒，忽地問道：“中山郡王那頭，你到底如何盤算？”
“沒什麼盤算。”盛安玉隨口回道。
“他前頭那王妃過世，留下兩個孩子，有幾個妾室，也都沒生。這一回過來求娶，心意誠懇。我瞧著你們歲數也相當，他又是知書達理之人，你就不……”
雖然是嫁過一回，可到底是盛元帥府的九姑娘，還在青春少艾，總是有媒人上門。
這中山郡王雖是個不起眼的王爺，可家世到底不錯，便是盛夫人也動了心。
盛安玉略不耐煩，“此事不必再提，我以後便守著你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