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阿植好一時,赫連城收回了目光。
這個十來歲的少年,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沉穩,從一進來便不卑不亢,外頭無情扯著嗓子在罵,他也沒受影響。
不管此話是真是假,這少年日後會是一位好大夫。
隻是赫連城有些灰心,這種時候,他想見的人,卻不在麵前。
赫連城想聽雲清寧說——他不會有事。
“本王要見她。”赫連城說道。
“回春堂這幾日做不得生意,師姐借了對麵藥鋪的地兒坐診。”
“歇一日會死?”
阿植看了看赫連城,“自打回春堂開業,姐師姐從來沒歇過一日,一家大小都要靠著她。”
“她這麼喜歡銀子?”赫連城哼了一聲。
這些可不都是雲清寧自找的,若是肯乖乖待在他身邊,還怕離王餓死妻女,就算加上嶽母還有那小舅子,他如何管不了。
薄怒忽然而起,可轉瞬,赫連城卻又有些無趣。
若從此起不得床榻,他的確管不了別人了。
無情走了進來,這會火氣又對向阿植,“這白家的各位一個比一個能說會道,不就是想要銀子,說句痛快話!”
阿植看了無情一眼,他雖是沉默寡言,可心裏卻是清楚的,既然人家自己提到,阿植便開了口,“回春堂出去的藥,用的都是最好的藥材,自是貨真價實,不敢有一點疏忽。隻是重開至今,一直虧著本。如今每到發月錢,便是師姐最著急的時候。這會兒又出了大事兒,再要停下來,真撐不下去了。”
赫連城擺了擺手,“那幾車藥,回頭讓人把銀子送過來,她就會跟我哭窮。”
阿植收好了藥箱,對著赫連城道:“殿下,這會兒我要去幫師姐,若您有什麼不妥,便讓天命去走馬街招呼一聲。”
他聽香曇說過,離王殿下和他手下的人一個個凶神惡煞。其實西春姐姐看著也不好相與。倒是今日與離王說了兩句,好像他也不算蠻不講理。
阿植剛將門開一條縫,一張小臉看了過來。
“又是自個兒跑出來的?”
阿植蹲下來,“你娘一早不說了嗎,今日不許來前院。”
本在閉目養神的赫連城心裏一動,立刻朝著門那邊看去。
“西春姨姨帶我來的。”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到了赫連城的耳中。
“安樂不聽話,你麻煩了,被你娘看到,指不定要打屁股!”趙重陽在後麵嚇唬孩子。
“趙重陽,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屁股揍成花!”西春在門麵吼了一聲。
無情走到門邊,又補一刀,“你小子過來,讓我摸摸筋骨,若不缺胳膊少腳,立時讓人將你送去軍營。”
趙重陽一聲大叫,轉頭就跑。
突然之間,安樂哇的哭了出來,“舅舅不走!”
阿植見狀,趕緊出了屋,將藥箱放到地上,抱起安樂。
“安樂不哭,無情哥哥是逗他玩兒的。”天命也勸道。
誰料安樂這一哭,半天沒停下來。
這會兒赫連城動彈不得,隻能看著投在窗紙上的一個被人抱著的女孩背影,心裏從未有過的焦急。
他的安樂哭了……
從沒有一刻,赫連城如今日這般,竟是有心無力。
“西春,把小郡主抱進去,讓殿下看一看。”無情說了一句。
“無情,誰容你自作主張!”赫連城猛地喝道。
剛才還鬧哄哄的屋外,突然安靜下來。
赫連城也愣了一下,孩子也不哭了,難不成被自己嚇到。
“把她送回去!”赫連城刻意放緩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