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吱聲,安樂又和大人們玩起了躲貓貓。
楊春用手指了指自己裙子,香曇其實早瞧見,楊春裙下兩隻小腳,一時忍著笑。
“姑姑,我娘這會兒可好一些?”雲清寧故作沒看見,抬腳便往屋裏走去。
安樂隔著裙子,看著雲清寧從眼前走過,捂著嘴直樂。
香曇走過來,端到安樂麵前,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安樂不在,重陽,這桂花糕歸你了!”
“我在!”
安樂一下掀開裙子,鑽了出來。正要伸手裏,已然進到屋裏的雲清寧說了一句,“不先淨手,不許碰吃食!”
小手立刻一縮,安樂嘴嘟了起來。
楊春笑得不行,將手中的針線放進了笸籮,抱起安樂,“瞧著又忘了,上回是誰手髒髒,抓了吃的東西,肚子疼了一夜。”
“是舅舅呢,還有天命舅舅,不是安樂。”安樂嘻嘻笑道。
趙重陽早就饞了,這會上來,從打開的紙包裏抓過一塊桂花糕,一邊啃著,一邊問,“香曇姐姐,天命怎得還不回來?”
“又有一批藥要裝車,都忙著呢,這會兒過來是看看老夫人,夫人還要去回春堂。”
趙重陽眨了眨眼睛,“又是送到祁環山的?”
“娘,舅舅用手抓東西,要打他手心!”安樂跑了回來,吼了一嗓子,伸出小手要拿桂花糕。
趙重陽三下五除二,將桂花糕塞到嘴裏,雙手一攤,“你可瞧見我吃了?”
“你嘴上還有呢。”安樂小臉仰得高高的。
趙重陽一慌,立刻拿手去抹,卻什麼都沒抹到。
眾人皆是大笑,楊春從後麵推了趙重陽一把,“我們安樂可是聰明的很呢,一下就讓你露了餡。”
雲清寧出來之時,安樂坐在潘太爺爺為她做的小椅子上,正吃得津津有味。
“少吃些,把小肚子撐破了!”雲清寧蹲到孩子麵前。
安樂眨眨眼睛,跳下椅子,撲進雲清寧懷裏,“娘不走!”
冷不丁撒起嬌,雲清寧便知,這孩子又有了什麼主意,“怎麼了?”
“河上有燈,我想看!”安樂將頭靠在雲清寧肩上。
一股孩子的奶香浸入鼻間,雲清寧忍不住抱住了她,“安樂太小了,等大一些,再帶你出去。”
今日冬至,的確是少有的熱鬧,剛才過來時,雲清寧也看到了,街上到處都是人,都為了去河邊看燈。
這幾日梅妃染了風寒,躲在屋裏,怕傳到孩子。不過剛才她還說,讓雲清寧得空帶著安樂出去走,孩子們困在屋裏,也不悶了。
隻是雲清寧心下猶豫。
撫州雖遠離戰場,卻也未必安寧。
走馬街上,前幾日有家金鋪竟失了竊,官府卻查不出什麼所以然。
如今回春堂裏,雲清寧不敢再放銀子,每晚都有兩名侍衛留在那兒睡覺,就為提防強人闖入。
這種時候,就算再熱鬧,雲清寧也沒膽子把女兒帶出去。
這孩子不隻是一家人的開心果,更是命/根子。萬一出了什麼事兒,這個家就垮了。
“安樂不小了,都快兩歲了!”安樂想比手指,卻忘了“二”是怎麼做的。
趙重陽上來,樂嗬嗬地幫安樂掰指頭。
“你就不怕,萬一出去遇到拐子,趁著咱們不注意,把你抱走”,香曇過來,半真半假地道:“到時候,便沒有外祖母帶著安樂念詩,沒有舅舅帶你玩兒了,姑奶奶也不能給你做好看衣裳,你也吃不到香曇姨姨給你帶桂花糕,最要緊,連娘都不在跟前了。”
安樂將手搭在雲清寧的肩上,看著她的臉,也不說話。
終於把她震住了,雲清寧在女兒臉上親了一下,“你乖一些,阿植舅舅說了,他會做紙燈籠,晚上咱們在家裏放燈。”
便在這時,安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安樂才不怕拐子呢,我把拐子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