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庶妃?”一張臉出現在麵前。
“楊春姑姑,這是哪兒?”雲清寧叫了一聲,剛要坐起,腦袋一陣暈眩,立時跌了回去。
楊春眼圈突然一紅,用手抹了把淚,勸道:“這兒是妙善堂,離王殿下送您過來的。大夫說了,您如今得躺幾日。”
雲清寧苦笑,這一回的小日子,也是夠折磨人的。
“女人做……小月子,總是要當心的。”楊春小心地看著雲清寧。
雲清寧神色一凝。
“雲庶妃,想開一點,到底你還年輕,日後機會總是有的,”楊春歎道。
“怎麼可能?”
雲清寧自個兒就是大夫,有沒有懷孕,她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雲清寧小日子一般都挺準。
“誰說我……懷孕了?”雲清寧喃喃地道。
被子底下,雲清寧的左手按住了自己右脈。
有腳步聲傳了進來。
一位小比丘尼端著一碗藥,到了屋裏。
楊春忙上前接了,“雲庶妃,該喝藥了。這是專給靜安居士請脈的老太醫開的。”
沒有得來回應,小尼走到近前,伸頭看了看,“睡著啦?”
“哎喲!”楊春叫了出來,又將藥碗還給小尼,掏出了懷裏的帕子。
雲清寧閉著雙眼,有淚水順著兩頰,緩緩流進了發絲間。
做了這麼久的大夫,雲清寧這是第一次為自己診脈。
她的確流產了。
雲清寧沒想過要做母親,更沒想過要為赫連城生兒育女。
她從來隻有一個想法,也從沒有改變過。
在雲清寧的認知裏,她的親人隻有一個。
可突然間,有個生命來到了她身體時,又匆匆而去,在她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
“不哭了,會傷眼睛的。”楊春一邊勸著,一邊給雲清寧擦著眼淚。
雲清寧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
這個本不在她期待中的孩子,就這麼默默走了。
按理說雲清寧應該覺得慶幸,他日離開赫連城,總歸無牽無掛。
然而,上天既然給了她這份慈悲,為何又匆匆地拿走。
難道她真的注定,清冷一生,孤苦一世嗎?
就在雲清寧昏昏沉沉之時,有腳步聲傳了進來。
近乎下意識的,雲清寧用被子,將自己的臉蓋住。
一隻手伸過來,將被子輕輕掀開。
不用睜開眼,雲清寧都知道,誰到了跟前。
一隻大掌,再雲清寧的臉上抹了一把。
雲清寧將頭扭到了裏麵。
“不打算眼本王解釋?”赫連城坐到床邊,手又摸向了床尾。
雲清寧被拽住的腳腕,猛的一縮。
“看看你的腿傷”,赫連城訓了一句。
雲清寧到底沒在掙紮,隻是閉著眼睛,淚水又開始洶湧而出。
“這麼哭,是給誰看的?”
赫連城又出了聲,“做大夫的能不知道自個兒懷孕,既是想要弄死本王的孩子,就別裝模作樣了。”
雲清寧伸出手擋住自己的眼,她不需要跟赫連城解釋。
便是再討厭麵前這個人,她也不會恨自己的孩子,更不舍得傷害他。
然而,傷到孩子的,的確是雲清寧。
“我已然稟報皇後,說你昨日在妙盛齋禮佛,一時不慎流產,至於豹房那邊的事,一句話都不要提。”
雲清寧沒有吱聲,此刻一切她來說,都不重要。
“以後還會有的。”赫連城注視雲清寧許久,用手背輕輕撫了撫她的麵頰。
雲清寧出神地望向帳頂,努力回憶著,那個孩子,在自己肚子裏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