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雲清寧轉過身,看到跟前的人,不免有些驚訝。
將人領進來的宮女道:“雲庶妃,楊春姑姑說您上回給她治腿,如今好多了,特意過來向您道謝。”
“倒是挺快的,我以為還要兩日。”雲清寧心想也高興,她可不就等著人找上門。
楊春衝著雲清寧俯身,“沒想到您真就一點藥沒用,便將奴婢治好,也不知奴婢哪來的福分,竟是遇到了神醫。本來該給雲庶妃磕三個響頭,可這老腿彎不下去,回頭再好些,奴婢一定補上!”
“咱們有緣分,才能碰到。”雲清寧指了指不遠處的石凳,“姑姑趕緊坐一會兒吧!”
那宮女平日與楊春相熟,這會兒打量她,“我說呢,姑姑這臉色果然比先時好多了。”
楊春一坐下,便激動地道:“我那晚膝蓋又痛了,拿了熱巾敷半天,竟沒像之前,如同被人狠敲一般,說來更是神奇,後頭這膝蓋就再沒痛過。”
懷裏大皇孫已然睡著,雲清寧便將他交給了乳母,又蹲下來給楊春看腿。
楊春打量著雲清寧,這會兒從衣裳裏摸出一個繡工精致的荷包,“我這病雖說不致死,也是熬得難受,庶妃算是救了我,這個鐲子雖比不上皇家的賞賜,也是我一份心意。”
今日一定要進坤寧宮,楊春就為了親自把診金送到雲清寧手裏。
雲清寧拿過了鐲子,仔細地看了看,“這是越國的龍岩玉,隻怕皇家也找不到這麼好的料子。”
“您是越國的公主,果然是識貨的。”
楊春道:“這是當年被送到秦國之時,一幫小姐妹湊了銀子,合夥送我的,隻當是生離死別,做個念想。”
“既然是念想,我便不能收。”
雲清寧將那鐲子又塞回到了楊春手裏,“我隻收您的謝當診金。”
“娘娘是個心善之人,我早就瞧出來了,我這病也是醃臢,難怪別的大夫都推托,也就您沒有嫌棄。”
雲清寧笑了笑,“那日在禦花園聽出姑姑口音,我便知你是同鄉,難得相遇在異國,姑姑遇了難處,我作為大夫,到底不能袖手旁觀。”
“娘娘是菩薩心腸。”楊春一個勁地點頭。
雲清寧索性起身,“我送姑姑出去。”
楊春受寵若驚,忙說不敢,雲清寧堅持相送。
等兩人一塊走出宮外,瞧著四下沒了人,雲清寧問道:“姑姑來到此地有多少年了?”
楊春不免歎道:“沒有三十,也有二十七、八年,這一晃眼,已然是老太婆了。”
“當初怎麼過來的呀?”
“賢寧公主被送來和親,我們都是陪嫁。如今公主也沒了,活著的這些沒主子可以投靠,便在禦花園裏混著。”或是想到了往事,楊春的眼圈有些紅。
“賢寧公主?”
雲清寧在越宮藏書閣裏看過,有不少公主遠嫁,好像是有一位賢寧公主。
“算起來那位應該是庶妃的姑奶奶,隻怕沒見過。”
楊春說到這裏,神色不免哀傷,“當日各國之間都會派公主和親,不過是互相送個人質”,話說到這裏,楊春突然看向雲清寧。
“我隻是庶公主,沒這個資格。”
雲清寧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一句話,“姑姑可記得,十五、六年前,越國有人被送了過來,其中有一位梅妃。”
楊春明顯愣住,想了半天,搖了搖頭。
雲清寧心中一沉,難道當年越帝將人送來,竟是無人知道?
“那位梅妃……”
“是……我母妃。”
楊春立時瞪大了眼睛,“我便聽說如今的越帝不像樣子,嬌奢淫逸,全不顧百姓生死,沒想到他連自己的妃子……”
雲清寧低了低頭,“不瞞楊春姑姑,我這次過來就是想找到母妃,能確定她是在秦王宮,可到底身在何處,我一籌莫展。”
所以……
雲清寧索性直言相告,“我不收診金,隻請姑姑替我打聽一二。”
“庶妃放心”,楊春拍了拍雲清寧的手,痛快地應承,“沒有不透風的牆,若你母妃身在此地,總會有人知道,此事交給我了!”
不覺走出了宮門外,雲清寧停下腳步。
“庶妃,離王府的車馬就在宮外,該要回去了!”西春走了過來,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雲清寧看了楊春一眼,衝她笑了笑。
“都快出去了,你又在這折騰什麼呢?”
西春不滿地道:“雲庶妃,難道不知蹦得越高,摔得越狠。”
雲清寧無所謂地回道:“知道了。”
楊春有些愕然,沒想到一個奴婢居然敢跟主子這般說話,而雲清寧明顯逆來順受。
“就這麼說吧。”
雲清寧衝著楊春揮了揮手,“姑姑,我下回進來瞧兩位皇孫,再到禦花園為你複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