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透過皎潔月光，道牧直視不遠處紅楓林海。楓樹盛茂，風兒呼呼吹過，輕輕吹拂楓樹，卻不見一片葉子落下。
“那你還帶我們來尋死！”牛郎原地蹦跳，一把抓住雷龔瓊，往城裏走，氣急敗壞，“讓這小子，自己去作死。”
“阿牛，你忘了！你手握鬼帥身，我身披鬼帥魂！”道牧沒有回頭，一邊說著，一邊跨入紅楓樹林，“你我三人哪一個身上三把火，不是赤焰燒灼蒼天，還怕那些鬼道？”長年累月堆積的枯枝敗葉，被道牧踩得，哢擦哢擦，響個不停。
噫！道牧這麼一提醒，牛郎頓時清醒，睡意全無。“雷兄，鬼道吃你不僅能成人道，甚至能成天道，你在流鬼之地就是個行走的人道參。”
見雷龔瓊毫無退意，牛郎鬆開右手，笑嘻嘻拍拍雷龔瓊肩膀，“你死不要緊，可是不能連累我們啊！”話落，牛郎大步快走，“阿道，等等我！”
“這……”雷龔瓊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正當時，一道人影從黑暗中躥出，雷龔瓊趁著明亮月色一看，竟是候大壯。
雷龔瓊還沒來得及開口，“流鬼之地，天道諸神都恐避之而不及。”候大壯已走過雷龔瓊身邊，空留一句，“雷兄，你最好不要涉足。”咻一聲，候大壯衝進紅楓樹林。
“可我又不是天道諸神啊！”雷龔瓊身上閃爍雷光。
嘶啦，雷龔瓊化作一抹電光劃入紅楓樹林。眨眼間，雷龔瓊就閃爍至道牧他們身邊。
勸都勸過，道牧三個天境牧道者，還能拿一個地仙境的雷修怎麼辦？
當然是讓雷龔瓊做向導！
道牧也不客氣，直接叫雷龔瓊帶他們去城隍廟和土地廟。
雷龔瓊見道牧他們不將自己趕走，喜笑顏開，“城隍廟與土地廟在同一處，而且與那顆紅楓情樹相鄰。”因為道牧有求於自己，雷龔瓊有種被認同的感覺。
呼呼呼……
一陣陣陰風襲來，迷亂人眼，侵人衣物，寒人身骨。夜幕下一顆顆紅楓樹張牙舞爪，月光下更是猙獰。
隨著不斷深入，“咯吱！咯吱！咯吱！……”一具具屍體，釣在樹枝上或高或低，隨風搖蕩。因年限夠長，早被風化作幹屍，或五官扭曲，或五官膨脹，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道牧發現普通人全都上吊自殺，樹木間陰氣森森，卻毫無怨氣。鬼氣怪風不斷，卻擾不得道牧半分心神。
隨著道牧四人不斷深入紅楓樹海，環境愈加詭清。陰風鬼氣四麵八方襲來，令人有種刀割皮膚的感覺。
耳邊那從未斷絕，隻有在深夜寂靜才會清晰的翁鳴聲，在道牧不經意間消失，換成噓噓唰唰的呢喃低語。
若道牧抬頭看著那些隨風搖蕩的幹屍，仿佛耳邊鬼語就是從那些幹屍傳出。
牛郎和候大壯都表示自己有類似感受，雷龔瓊卻表示一切惺忪平常，也就溫度越來越低罷了。
正當時！
冰冷無情的月光下，道牧血色星眸耀星辰，他快速掃視周遭，竟看到陽間與陰間的景象重疊，呈現出一幅奇妙畫麵。
一時之間，道牧流連忘返。
“阿道！阿道！阿道！……”
牛郎與候大壯一人站在道牧一邊，放聲厲喝，要將道牧喊回人間現實。奈何喊得口幹舌燥，耐心全無，也不見道牧回過神來。道牧的眼神反倒越來越迷離，嘴巴還輕啟輕合，似在呢喃低語，渾若鬼上身。
見狀，牛郎和候大壯沒可奈何之下，見牛郎拿起煙槍，高舉要敲道牧的頭。候大壯在雙手掌心各吐一口唾沫，揉搓生煙。不一會二，候大壯雙手黑漆麻乎，擦了鍋底似的，雙臂大張，要狠狠扇道牧兩巴掌。
“阿牛，你就算用煙槍夯我頭，也改變不了你是老麼的地位。大壯，把手放下，你這醜樣兒，嚇到人家小孩子了！”道牧猛地皺眉掃視牛郎三人，他眼神依舊迷離，閃爍異光，“我的眼睛很詭，明明身處陽間，卻能看到陰間，陰陽景象在我眼中或交織，或重疊，或涇渭分明。”
“不對啊！”候大壯垂落雙手，滿麵不解，悶聲如牛吼，“我也身處人世間，陰間鬼孩怎會見得到？”
“憨貨！”牛郎收回煙槍，叼在嘴裏，“陽間有陰風，陰間有陽風。他們就是那陰風，我們就是那陽風哩！”
“在理！”候大壯不覺無知是恥，猛地拍一下手。
候大壯這一拍手，沒把其他人的嚇到，卻把人家鬼孩嚇得四處奔躥，鬼孩動作唬得道牧原地蹦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