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很多很多,也氣林清不會照顧自己,壓根沒想過她已經這樣獨自在顧家生活了六年,其中也生過病,受過傷。
可是,從前他從來沒有這麼在意過。
正兀自氣悶著,病床上的林清動了動,顧向東立刻俯身上前去。
林清還沒醒,像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皺著眉頭一臉痛苦的模樣,嘴唇不停地蠕動著,低低念叨著什麼。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顧向東問了一聲。
林清仍然沒醒,沉浸在自己的睡夢裏。
顧向東不由湊上去,貼耳去聽,仔細聽了好一陣,才被她嘴裏斷斷續續飄出來的兩個字驚呆了。
“沙鷗……沙鷗……”
顧向東頓時攥緊了手,也不管她是不是能聽到,沉聲反複問道:“你為什麼叫沙鷗?你為什麼叫沙鷗?”
此刻他的心緊緊揪成一團,狂跳得像馬上就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可林清並沒有醒來,也沒有聽到他的問話,隻一味地念著“沙鷗,沙鷗”。
……
林清醒來的時候,顧向東還坐在沙發椅上,外麵已經天黑了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
她張了張嘴,從口腔到喉嚨都是火燎燎的一片,發不出半點聲音。
顧向東沉默地遞了水杯給她,接了喝了幾口,又緩了幾秒鍾之後,才終於好了一些。
“我怎麼了?”林清啞著聲音問道。
“發燒了。”顧向東麵無表情地回答。
林清皺皺眉,看到手背上確實有輸液之後貼的膠帶,也感覺身上汗津津的發著涼,確實是高燒過後的症狀。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她一整天都獨自待在小樓裏,肯定是顧向東回來發現送她過來的。
但是顧向東沒有任何回應,隻默默冷冷的看著她,漆黑幽深的眸子有著不明所以的光芒,帶著探究和陌生。
他的目光明明是平和的,但林清總覺得像針一般的落在她身上,讓她不自覺的想要藏起來,心裏更是止不住的一陣心慌。
“你……今天辛苦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
一句話,林清說得結結巴巴,中間停頓了好幾次才終於說完整了。
然後,顧向東繼續那樣看著她不說話。
送不走,隻得自己往後縮。
林清扯著被子往下滑,“那……我先睡了。”
她這才發現,生氣的顧向東可怕,表麵看著平靜的顧向東卻比那更可怕。
他喜怒無常,她根本就不可能猜到他的心思。
正當她要躺下來的時候,顧向東一個伸手,又抓著胳膊將她提了起來。
“我又話要問你。”
他的舉動,他的語氣,都讓林清一陣心悸。
“可我要睡了,我生病了。”林清苦著臉示弱。
顧向東哪裏肯放過她,毫不留情地說:“問完再說。”
強勢霸道得令林清生無可戀。
反正他這尊大佛,她向來惹不起。
索性爬起來,掖著被子坐好。
“顧大爺,請問您要問什麼?”
顧向東拿審問的眼神死死盯著她,幾乎一字一句地問道。
“沙鷗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