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才剛剛露出第一縷朝霞,一個步履匆忙的人影從後大門進來,穿過草木蔥蘢的後花園往小樓而去。
人影左顧右盼瞧見四下安靜,似乎是鬆了口氣,扯了下上衣挺直了背脊,就要上台階。
這人,正是一夜未歸的周嫂。
“你去哪兒了?”
她才剛一隻腿踏上去,身後就傳來一個清軟的聲音。
聲音不大,卻分外有力。
周嫂轉身見是穿著一身運動裝的林清,臉上那抹慌張便散去了,垂著眼回答。
“少夫人怕是弄錯了,我隻是早起,沒有不歸。”
“是嗎?”林清還是一派雲淡風輕,視線從她腳上掃過。
“這麼早去哪兒了?”又問。
周嫂臉上露出一絲不耐,“沒去哪兒,就在花園裏走了走。”
“哦!”林清應了一聲,緊緊盯著她的臉,“我五點就在周圍跑步了,怎麼沒見著你?”
就見周嫂麵無表情的臉,變了變,似乎充滿著隱忍。
“我就在配樓那邊的院子裏走了走,也沒見到少夫人。”
嘴很硬呐!
林清發出一聲嗤笑:“配樓的院子裏……應該不會踩著一腳泥吧!”
周嫂反射性地低頭去看鞋,然後不自然地想往後藏。
“藏不住的。”林清冷冷看著她,聲音涼入心底,“就像你隨意拋下言兒,將他反鎖在屋裏,讓他餓著肚子,你以為你所做的一切都能藏的住嗎?”
周嫂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然後很快就鎮定下來,那雙刻薄的眼睛發出銳利的光,幾乎咬牙說道。
“你以為你又做了什麼,隨便說個忘記了,就能抹去你對言兒所做的一切嗎?”
林清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眼睛微微眯起,問。
“什麼意思?”
周嫂毫不客氣地冷哼一聲,譏諷道:“如果不是你這個當媽的虐待言兒,向東怎麼可能會讓我來照顧他!”
林清像被當頭敲了一記悶棍,從後脊梁骨直竄起一股涼氣。
周嫂還在咄咄逼人。
“你現在有什麼資格來說我?我隻不過是扔下了他一天,可你……就從來沒有善待過他!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她沒資格,我行不行!”一個威嚴的聲音兀的從旁邊響起。
就像晴天一道霹靂,打得所有人都一陣發慌,除了林清。
她聽不見周嫂聲淚泣下地跟老太太求情,聽不到老太太嚴厲地辭退了周嫂。
滿腦子翻來覆去地響著周嫂的聲音:你從來就沒善待過他……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這些話輪番上場,直刺得林清的心,血流成河。
難怪,言兒一看到她就害怕!
難怪,明明那麼聰明的孩子會出現自閉的症狀!
難怪……
他麵對自己的時候,會那麼小心翼翼。
可是,無論媽媽曾對他做過什麼。
小小的娃娃,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著媽媽。
會揚起笑臉對她的歸來表示含蓄的歡迎。
受傷了會給她呼呼。
會給她上藥。
會無聲地陪伴她!
會……
林清哭得不能自已。
“知道錯了,就要把之前的壞毛病都改掉!以後好好照顧言兒!”老太太聲色俱厲。
林清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聞言抽噎著搗蒜似的點著頭。
卻從旁邊臨空來了一個冷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