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我一直都以為他是一股清流!唉……有錢男人,都靠不住!”鄭芳菲有些怒,更多的卻是無奈,“我跟你說啊,他給你的你就拿著,幹嘛不要!你還有個媽要養呢!萬一找不到工作該怎麼活啊!”
“你想多了!哪裏輪得到我說拿!又哪裏輪到我去找工作!所有的事情他都要逼我!我連跟他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你說他憑什麼!?憑什麼!?”
她仗著酒吧裏嘈雜的音樂扯著嗓子喊,“我再也不要靠著誰!我要自己出人頭地!再也不給你機會施舍我!嫌棄我!”
喊完她又感覺委屈至極,也不再遮掩了,就這麼扭曲著一張臉,嚎啕大哭起來。
鄭芳菲由著她宣泄淚水,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若是連哭都無處可哭,那是真真要抑鬱而終了。
“你哭吧,好好哭一場,哭完了就要在這世道上活得更好,也讓他瞧瞧,沒有誰離了誰不行的!”鄭芳菲定定地望著淩雲,給她勇氣。
淩雲哭得更大聲了。哭了好一陣子。最後突然就趴在酒吧桌上睡著了。
鄭芳菲這下有些後悔,她一個人根本撐不起淩雲死沉的身子,隻能暫且由著她睡,愁著找誰搭把手把淩雲拖回去。忽然想到淩雲前陣子說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師哥”。果然很快在淩雲的手機裏找到了他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顧哲鳴接了電話便風塵仆仆地趕來,揪著眉眼問鄭芳菲,怎麼弄成這樣。鄭芳菲還有些悲憤,氣都不帶大喘把淩雲晚上說的那些都重複了一遍。
顧哲鳴聽得整張臉都沉了下來,咬著牙沉聲道:“難道我真特麼看錯了他!”悶了一秒,抬頭對鄭芳菲說:“你先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她,我一個人就搞定了。”
鄭芳菲雖然跟顧哲鳴沒什麼往來,但和淩雲既是同班又是同寢,他對淩雲怎樣,鄭芳菲清楚得很。於是感慨道:“不好意思!這麼唐突地把你叫出來,眼下也隻能找你幫忙了。”
“說的什麼話。”顧哲鳴說著,和鄭芳菲道了別。
他一腳跨上高腳凳,燃起一根煙夾在指縫間,蹙眉看著身邊的女人,“淩雲!醒醒!”
淩雲依舊坑著頭,隻是微微扭了幾下身子,根本沒打算起來。
顧哲鳴耐著好性子,起身把煙叼在嘴裏,兩隻大手將她一把夾起來,拽到麵前,“誒,我說你,至於嗎?”
女人根本沒睜眼,身子軟得跟沒了骨頭,散亂的長發下臉頰醺得嫣紅,淒淒切切地念叨:“沈逸城,沈逸城……”每念一次,眼角就的眼淚就長出一寸。
顧哲鳴剛才還想調侃幾句,讓她暫時淡忘一些也好,不成想她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他心裏忽地一陣疼,將女人抱在懷裏,聽著她一遍遍地念著。
女人的哭泣聲合著台上歌手的吟唱。他是酒吧常客,卻從未覺得哪一首歌能如此揪心。
“你後悔了嗎,痛得想死去的夜晚。
你原諒了嗎,愛你又把你傷害。
為什麼,就這樣地離開?
為什麼就不能相愛,一直到我們死去呢?
都去了哪兒,所有愛和誓言?
我流著淚的戀人啊,時光已將一切更改……”
良久,他指間的煙燙了手,才醒悟過來,扔掉已燒到濾嘴的煙頭輕拍她的背,“誒,把地址告訴我,送你回去。”
幸好,她終於還能說清地址。
顧哲鳴把車子開進漆黑的弄堂裏,窄而長的弄堂裏一片寂靜,車子引擎的聲音一路低低的轟過去,車燈照射出冰冷空氣中的每一顆塵埃。
他挺穩了車,並沒熄火。車上的女人還睡著,暖一些能睡得踏實。
他沒叫醒她,在她包裏找到了鑰匙,自己冒著冷風先去屋子裏開暖氣。
鑰匙扣上有三把的鑰匙,他看了一眼,用其中一把打開院子烏木門,穿過院子,第二把打開了房門。第三把最新,是什麼用處,他不知道。
開了燈,卻是詫異:家裏雖還是幹淨,但總覺得像剛剛被人搜刮過一遍,幾乎沒有任何日常所用的東西。
他感到古怪,上了二樓臥室再探,衣櫃裏幹幹淨淨,連一件衣服都不剩……回想鄭芳菲的轉述,淩雲已經從沈逸城的房子裏搬出來,安了新的住處。他隨即眸色一沉——這兒根本不是新的住處,應該是之前跟沈逸城同居的房子。
顧哲鳴站在窗前望著自己停在樓下的牧馬人,車上的女人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醒來。
隱隱的發動機運作的聲音讓整個弄堂顯得更為寂靜。
“沈逸城,我不管你現在在哪兒,我在你和她之前的住處等你一個小時,如果還不出現我就帶走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讓你見到她!”他幹脆利落地說完,掐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