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譏誚,許遠有些不安,還想再說的明白些,那個女人開口了。
“誰跟你是‘我們’?”
許遠愣了一下:“我們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你是人,而我……是妖。”
明明都是複活了的死人,怎麼她就成了妖呢?許遠想不明白,難道是因為她死的久?那這世上死的久的人也未免太多了,都像她這樣活過來,豈不是遍地走妖?
那個女人大概看出了什麼,她示意了一下那根名為審判之箭的尖刺:“還不懂嗎?”
——“我是妖,是因為我被殺死之前就是妖,殺死妖怪的步驟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步是,把血放幹。”
——“我已經死了很久了,也不應該再活過來。但是很幸運,你也死了。”
——“審判之箭同時刺透了我和你的心髒,你的血,沿著審判之箭,一滴滴滴到我的心髒創口。”
——“所以我活過來了,而我的一口妖氣,又支撐了你的命沒有死絕。”
她心情很好,說到後來居然笑出了聲。
她說:“你叫許遠是嗎,你問我我們這樣的人多嗎?不多,我可能是唯一一個複活的妖怪,而你,也是唯一一個憑妖氣續命的人。”
許遠沉默了很久,問了句:“複活了之後,還跟以前一樣嗎?”
她沒有立刻說話,過了會仰頭往上看,那裏,高處的山線圍成了一個小小的圓圈。
許遠聽到她囈語似的聲音:“不一樣了,要是從前,我是不會摔下來的……我現在,果然也隻是個沒有了元能鎖的小妖。”
過了一會,她低頭看許遠:“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主人。我叫姬末花。”
許遠真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他抓住車門邊從地上站起來,真是好氣到好笑。這個女人真把自己當根蔥啊。
不過即便如此惱火,也沒有真的和她翻臉,從穀底重新跋涉著爬上山頂用了幾近半天的時間,許遠雖然已經是初級覺醒者,但這雪山山壁實在是太滑,他又穿著重甲,行動不怎麼靈活的他幾乎已經記不清自己從半空摔下去了多少次,試探性地問姬末花能不能再飛一次——知道你飛不高,帶他飛一小段總行吧。
姬末花沒理會他,許遠花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是飛不起來了,估摸著她就跟一塊已經用完了放的很久的蓄電池似的,剛蘇醒有那麼點虛假的殘存妖力,支撐著她來了一次臉著地。
許遠不死心,又追著她問她到底還有什麼能力,是魔力道還是神紋道,是靈力還是異形…
是星級戰士級別的強者還是什麼?通通沒有得到回應,到末了許遠忽然意識到什麼,問她:“你不會是死了一次之後,受的傷太重,跟普通人沒兩樣了吧?”
這一次,姬末花終於回答他了:“你有意見?”
許遠盯了她足有兩秒鍾,然後搖頭:“沒有。”
他挺高興的,那種咬牙切齒的高興,搞了半天能力這麼差勁,你要真厲害我還敬你三分,態度好呢我也樂意幫忙,如今這麼沒臉沒皮的,分分鍾把你這個累贅甩了沒商量。
來到山頂,許遠順利的采摘了數朵冰花,將其裝在準備好的盒子裏。然後向姬末花抱了抱拳道:“你既然是妖,我想自有你的去處,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給你了幾滴鮮血,你給了我一口妖氣,也算兩清,女俠珍重,咱們就此告別。”
有她那句“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主人”打底,許遠特意強調了“兩清”那兩個字。
姬末花嗯了一聲。
“嗯”的意思是,她同意了?
許遠有些不敢置信,但他不想再跟她確認了,免得節外生枝,這個結果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了,心情也隨之轉好:“那……挺高興認識你的,祝你以後……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姬末花沒理他,平靜的看著許遠漸遠的背影,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
一輛破車內,許遠看了看車內的日曆,發現竟已經過去了兩天多,明天就是魔力峰道子的選拔考核,而蘇菲還中毒昏迷不醒著。許遠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快點趕回學校,而他下山之後並沒有浪費什麼時間,找到一輛廢棄的麵包車後便一路將油門踩到底,無視後方一些低級妖獸的追逐,快速的接近著特區最近的一個入口。
至於他現在處於一個怎樣的生命狀態,吸收一口妖氣對他以後的進化等級提升有沒有影響….也隻能等蘇菲蘇醒後再好好研究或者詢問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