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驚鴻塵埃落(1 / 2)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亂世塵埃,亦總會落定。

風卷殘雲,青衣的公子已在亂塵台等候良久,他在等一場終結,了卻心頭執念,他在等那一場空前絕後的美麗結局。放眼望出去,到處都是隻有苗疆才有的濃密綠意,藤蔓枝葉花木扶疏,飄逸著淡到若有若無的濕氣。或許,這才是她最終的歸宿吧?

“二公子,他們來了。”台下的斷雪突然開口,易舒劍側臉看向長長的山階,一塵不染的階梯上隻緩步走下一紅一黑兩道影子。一眼望過去,舒劍的心幾乎在刹那間凍結。

“陌塵!是我來了!是我來了!”易舒劍踏出一步,承月劍“錚”然出鞘,劃出一道寒光。“你來了又怎樣?”寥落冷笑著踏上亂塵台,極緩的抽出銀嘯劍,他的銀嘯劍乃幻術凝成,鋒利異常。當年的江湖上最負盛名的便是楓葉樓無極老者、滄淚居明玉煙、苗疆幻雪教雲若和天山飛天派的天淵。而這把銀嘯正是雲若的配劍。

然易舒劍卻是迅速跳下台子,一把拉住陌塵,急促開口:“塵兒,你怎麼不說話?我來帶你走,和我回玄月樓好不好?”“公子……”陌塵掙紮著後退,紅衣明豔的刺人眼睛,仿佛要凝出血來,“你是玄月樓的人?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快放開我!公子請自重。”“陌塵——”舒劍愕然鬆手,卻又扳過她肩頭,焦急開口道:“我不相信!塵兒,我是舒劍啊!你、你竟然不記得我了?!我是舒劍!”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對不起。”一句對不起,擺明了現在一切,舒劍猛得回頭,抬劍指向亂塵台上的大司命,冷喝:“你是不是對塵兒下了什麼蠱?她怎麼會都忘記了?!”

“易二公子,你哥哥沒有教導你說話要負責嗎?請不要亂講!我堂堂幻雪教大司命會用那些不入流的巫蠱之術嗎?真是笑話!你怎麼不想象是她自己選的?”寥落彈著劍身,在“嗡嗡”聲響中冷然開口,“胡說!一定是你逼她的!”易舒劍臉色一變,眼中凝出森森冷氣,長指一縮,承月在掌中發出可怖的響聲。

然而卻聽寥落笑道:“你這副樣子真是丟你哥哥、丟你楚大哥、楓葉樓的臉!”“你說什麼?!”易舒劍狂怒,“難道不是嗎?”寥落笑著長聲道:“年少輕狂、易怒易躁、武功又不是一流,哼,你連你樓裏那個無射護法都趕不上!”

“是有兩下子,不過比起你哥來——差遠了!”最後三個字說出口時,寥落已然出手,銀嘯劍仿佛是借來所有暗夜的力量化為一道閃電,駭人的光亮直朝易舒劍劈了過去!金鐵交擊中,電光火花乍現,這道力量也相當大,使得兩人同時後退,舒劍硬硬止步在台邊,左腳幾乎懸空,但他眼中那種生死不悔的決然明顯流露出來,讓寥落眉峰一斂。

易舒劍看著兀自輕鬆的寥落,幾乎瞬間明白了哥哥那麼逼著他學武功的原因。隻有勝利者才有資格站在那裏笑。

銀嘯劍絞著風淩厲迅猛,承月的光芒竟也在一刹那間失卻,舒劍晚抬手了一刻,就這一刻卻幾乎讓他丟了生命。身形縱起時,銀嘯劍割裂了他的衣袂,“哧啦——”一聲讓舒劍心裏一陡。

“二公子!”斷雪掠上亂塵台,霍然出劍,那道耀眼的亮光擦著舒劍的身體直撲黑袍司命,寥落有些微微的吃驚,退了一步,勘勘接了一劍,手腕竟被震的麻木。“好力道!”不由喝了一聲,寥落站定身形,振劍冷笑:“怪不得楓葉樓能這麼厲害,丫頭,我倒是小看了你!”舒劍和斷雪並肩而立,目光一掃台下陌塵,隻見她斂容沉靜,臉上沒有半絲緊張的神情,而且她的目光是向著寥落的。

恐怕她在等待著她至高無上的大司命快點解決了這個擅闖幻雪教找事的外人。舒劍突仰天長笑起來:“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

“塵兒,果真不識得我易舒劍了嗎?罷了!我成全你!”承月劍劃過一道青光,赫然直插在台邊,劍柄微微顫動著,承月劍劃落的一刻,銀嘯已破空而來,帶著死亡的尖銳聲響,舒劍站著沒有動。

“舒劍——”斷雪突然一步搶了過來,手中長劍“錚”一聲被銀嘯激飛,隨即寥落的劍便刺入了斷雪的心口一分,瞬間止住去勢,寥落冷酷的看著兩個人,隻要他再把劍往前遞一分,斷雪的命也就此絕了。

“斷雪!你幹什麼?!”舒劍在她背後,猛然清醒,“你這個笨蛋,怎麼能讓人家這麼輕易殺了你?我不許你死。”斷雪突然笑了,舒劍一時竟不知該做什麼,看了陌塵一眼,陌塵臉上仍是不冷不熱。

這一切因她而起,至此卻又與她無關,緣起緣滅,都已不重要。

舒劍抓著斷雪的手,生怕稍一放鬆便與她生死陌路,在一起那麼久了,竟是久久的無視她的存在,直到看清了,卻又要任她與己錯開。這種疼痛,一次就夠了,卻在幾天之間讓舒劍反複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