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呈兩國積戰日久,兩位新君簽下停戰協議,戰後數月邊境之地又恢複了通商。
山中皆有零星的消息傳進,陸潯已不像初時那般時常聽哭了,她平日溫柔可親始終帶著笑容,救人治病皆是盡心盡力,四周的村民很是尊敬她。
數月之後,陸潯誕下一子,慶山老人親自給幼兒取了名字。
“看他眼神如此清澈,叫澈兒,如何?”
陸潯點點頭,道:“好”。
到了澈兒學步的年紀時,山中來了一個人,他的模樣與君祈有六七分相似,恍然間陸潯以為是君祈複生,隨後便道:“陳王?不對,該稱陛下了。”
“這幾年不敢來瞧你,怕打擾到你,如今我要回京都了,忍不住來看看你。”
“我很好,謝謝。”
澈兒步履蹣跚的走近二人,抬頭看著陳王,對著他笑了笑。
見澈兒眉眼間很熟悉,道:“這是……我哥的孩子麼?”
陸潯點點頭,陳王道:“我哥他知道麼?”
“他至死也不知道。”
“這便是宿命吧。”
“他爹一生殺伐,等他長大了我便讓他做一名醫者,治病救人。”
“也好,讓他陪著你吧,我能替我哥抱抱他麼?”
“可以。”
陳王將澈兒抱了起來,澈兒被陌生人抱,難得不哭不鬧,反而對著他笑得很開心。
陳王將澈兒放下,對著兩人各行了一禮,道:“我該走了,保重。”
“保重。”
陸潯目送陳王離開,澈兒扯了扯陸潯的衣角,咿呀咿呀不知說什麼,陸潯笑了笑,將他抱了起來,轉身回屋。
澈兒八歲時吵鬧著非要下山看看,陸潯拗不過他,便帶他下了山,不知不覺竟來到了當初同君祈一起養傷的村落,找到了當初的那間茅屋。
茅屋失修已經塌了,自他們走後便沒有人住過,歲月撫平了絕大多數的痕跡,陸潯站在其中,心中悵然。
澈兒見母親神色憂傷,便道:“娘,怎麼了。”
陸潯輕歎了一口氣,道:“沒事。”
澈兒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床榻那邊的石縫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鬼使神差的澈兒上前將其揪出,是一封信。
陸潯打開一看,其中一行是她寫的,她隻寫了三個字:我走了,下一行是君祈寫的,寫著:原諒我。
那是他當初說不出口的話,陸潯多年沒有哭過,看到這三個字淚水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一滴一滴的落在這張陳舊發黃的紙上。
陸潯在這間曾經兩人有過短暫的平靜快樂的地方,哭成了淚人,澈兒慌張不已,連忙幫陸潯擦著眼淚,印象當中母親從未哭過,現在卻哭聲悲戚,似是心中有巨大的悲痛,澈兒道:“娘,澈兒錯了,澈兒再也不吵著下山了,娘別哭了。”
“和澈兒沒有關係。”陸潯將澈兒抱住,收拾好情緒,便牽著澈兒走出了這件荒棄的茅屋。
陸潯擦幹了眼淚,天邊陽光正好,山頂的冰雪正在消融,冬天過去了,屬於新生與溫暖的春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