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田臻迎來了自己的畢業季。
“這兩套哪套比較好?”屏幕裏他媽左手一套暗粉色的連衣裙,右手一套米白色的套裝,來回在身上比劃著要田臻選。
田臻摸著下巴,指了指暗粉色的裙子:“這個吧,比較襯皮膚。”
她開開心心地去換上了出來原地轉了個圈兒:“怎麼樣,小臻?”
“超級漂亮。”田臻笑著說。
“是嗎?”她滿意地去照鏡子,不一會兒折回來又說:“好看是好看,但這個顏色很難搭鞋子。要不我再穿米白色那套你幫我看看。”
“好啊。”田臻爽快答應了。
於是就這麼一套一套試過去,等到他爸上樓來解救他時,他媽試衣間裏的扶椅上已經扔滿了衣服。
“還沒試好?”趁他媽又去換新的一套,他湊近屏幕小聲問田臻。
“嗯,在試鞋子。”
“試完鞋子又要覺得衣服不配了。”
田臻悶笑起來。
那頭他媽大概是耳朵尖,聽見了,提高了些聲音問:“田南,你是不是回來了?”
“嗯,是他回來了!”無視他爸拚命搖擺的手,田臻高聲道:“他說他想來看看你衣服挑得怎麼樣了。媽,我先把這個機會讓給他了,我出趟門啊!”
“好,去吧。”
“臭小子!”
臨近畢業,小淩姐特意準了他假,讓他有什麼想玩想吃的抓緊時間去過一遍,等畢業典禮結束回去上班了,成堆事情排著隊等著要操練他呢。
他沒有申請調部門。
現在公司裏有爸爸坐鎮,暫時沒有要他扛大旗的需求,他想再在現在的小組裏多學習多吸收幾年再考慮別的。
爸爸對他這個想法不能說非常讚同,但沒辦法,爺爺最大,爺爺覺得田臻的想法不錯,他也隻能隨田臻去。
噢,說起爺爺,前幾個禮拜老人家已經醒過來了,但是還不能說話,不能走動,許醫生說現在這樣已經是非常不容易,如果想要再進一步,再多多恢複,家人要堅持不懈地付出才行。所以田臻還是經常去醫院探望他,跟他說說話,幫他捏捏腿。
他問爺爺,您說,我不當空降,踏踏實實地在部門裏接觸幾年怎麼樣?您要覺得好就眨一下眼,覺得不好就眨兩下眼。
爺爺緩緩地眨了眼,一下。
這事兒就這麼順理成章定下來了。
他也沒有搬回家去住。
依舊和應川窩在他的公寓裏。
爸爸問他要不要搬回來住時,媽媽先投了反對票。
所以他們隻是每周周末會回家吃一次飯。
有一回吃完飯媽媽去花園裏,想親手剪幾枝花給他們帶回去插,田臻就跟在她後麵,在她夠不著時幫她壓一下枝。
他磨蹭著腳下的草,問她,媽媽,你不想我回來住嗎?
她有些驚訝,忙解釋不是的,他嘴上應著,心裏實際是不太相信,他媽大概發現了,就給他透露了個他爸都不知道的小秘密。她現在不抗拒心理治療了,每次醫生來都積極配合的,情況慢慢是在好轉,但也仍有不清不楚的時候。她腦筋清醒時曾悄悄在房間裏放過攝像頭,拍下自己不受控製時的模樣,事後一看自己都覺麵容恐怖。很難看是一方麵,更重要的還是怕發作起來會傷害到他。
這答案讓田臻有些意外。
媽媽見他不說話,語氣帶點不安地問他是不是不高興了。
田臻摟著她的肩膀搖頭,他不想告訴她自己偶爾還是會害怕,隻是撒著嬌混過去。
他們靠得近了,她能看著他露在領子外麵的脖子上有幾處紅印,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後,她笑著伸手摸了摸。
田臻立刻不太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說到製造出他身上諸多可疑紅印的人。
應川又被遊昴弄出去搞交流了。一走就是七八天。
田臻實在想他,出趟門就出到工作室去了,跳坐到他工作台上,多動症一樣一刻不停地換著玩兒上麵的東西,邊玩還邊給他發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