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安兄。”沈落有些難為情,手裏摩挲著韁繩,問道,“你的騎術如何?”
太子殿下性子分明儒雅,未像三哥說的那般,沈落覺得可以試著向他求助。
“尚可。”趙元琅看出他眼裏流轉的為難和希求,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沈落聞言,心頭一喜,打量著太子神色。
“子立有個不情之請。”沈落稍舉起手中韁繩,“不知衍安兄可教我如何馴這馬兒?”
他恬不知恥地說出“馴”之一字,實際上身後的白馬溫順聽話得很,眼神與趙元琅對上,十分靈動地搖搖頭,噴出的白汽呼在沈落頭頂。
趙元琅目光磊落地掃過沈落,視線下移,看到他白淨膚上細淺的絨毛,鼻梁秀致細挺,等答複時舌尖習慣性抵過小巧的上唇唇珠,少年的唇形霎時與桃花眼相得益彰,長睫撲動,流露出繾綣的神采。
太子殿下的眼神實在太過坦蕩,與許方褚那廝不同,哪怕直直地盯著他,沈落也未覺得反感,反是在猜測太子如何思量。
而造成當下境地的罪魁禍首!他眉眼間聚起了一點無奈的嗔怒,視線一轉,看向遠處飛馳的人影。
都怪紀雲生!氣煞我也!沈落賭氣,麵上神情愈發生動有趣,趙元琅察覺自己心頭泛軟,眼神閃爍,點了點頭。
“有何不可?子立不要嫌棄就好。”他輕笑幾聲,聽得沈落有些麵熱。
“衍安兄肯教我已是感激不盡了!”沈落低頭連連拱手致謝,粉嫩的耳尖暴露了沈小公子的心緒。
也罷,不算什麼丟臉事!沈落通透極了。
“那子立可準備好了?”
趙元琅身後的黑馬壯實有力,矯健生威,麵上有兩道白條,神氣十足,與他極為親昵熟悉。
“準、準備好了。”不,並不是。
黑色駿馬仰頭,長長的鬃毛迎風飛揚,顯得肆意又桀驁,沈落回頭看了眼相比之下顯得老成溫柔的白馬,有些遲疑:“衍安兄,可是用你的這匹黑馬?”
“它叫追風。”趙元琅輕撫著追風,周身柔和的氣息與悍馬顯出迥異又極有張力的氣場。
看出沈小郎君心裏的擔憂,趙元琅麵上笑意柔和,裝作不知。
“追風是匹難尋的良駒,看著雖然凶悍,還是講道理的。”
講道理?沈落聽得一愣,你和它講道理?
他多少不太相信自己能駕馭這匹烈馬,可是有求於人,看著太子又像是十分有譜的模樣,沈落回頭看一眼白馬,覺得依依不舍。
“小白,那你先等等我。”一個念頭間被草率定了名字的小白不看他,低頭聞了聞地麵,被人牽到一旁。
趙元琅將韁繩交到沈落手裏,打趣道:“沈小郎君若是害怕,可以與追風說說話,培養感情。”
沈落看他笑中顯而易見的揶揄,薄麵泛粉,太子把他想得太幼稚了!
十分有骨氣地接過,沈落灑脫道:“衍安兄放心,嚴師出高徒,千萬、務必不要手下留情!”
在沒被追風顛下來之前,這句話無限有效!
趙元琅見他神氣的模樣與之前在沈府時如出一轍,心中頓時起了逗弄之意。
“毅力可嘉!”趙元琅撫掌,趁熱打鐵道,“既然如此,子立可以上馬了!”
“好!”氣勢不能輸,沈落到追風一側,摸著它順滑的皮毛,心下一橫,蹬上了馬鞍。
“噅噅噅。”黑馬開始躁動。
沈落眼神一凝,腳下使勁,正待連貫動作翻身上馬,追風猛然一動,將他晃了下去。
沈落手上還拽著韁繩,被甩下去時手上一鬆,頓時一個趔趄。
趙元琅站在他身後,十分自然地扶住了他。
沈落撞進他身前,被他仔細穩住,回身見他眼含鼓勵,十分感動,心中不服輸欲要再試。
那廂追風鬆了韁繩,自己玩得有些不亦樂乎。
沈落撿起地上韁繩,湊上前去摸摸它的頭,想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實在不行就如太子所言,先與它講講道理。
不熟悉的味道飄到追風麵前,沈落將將離手,轉見追風忽然頭一揚,不知為何嘶鳴一聲,沈落尚有些納悶,追風便昂著頭往前猛然一衝。
沈落被拉得差點鬆了手中韁繩,猛然一勒,掌心傳來一陣劇痛。
他眉頭一皺,倒也不願輕易認輸,死命牽住追風,跟著它身旁跑起來。
追風並不是真的失控,它轉頭看見趙元琅在一旁看著,毫無動作也未發出指令,十分有靈性地沒有跑動,而是撒開馬蹄轉著小圈。
沈落心裏和這馬較上了勁,不願在趙元琅麵前示弱,被追風牽著跑,好幾次險些一個趔趄被馬拖著走。
趙元琅見沈落麵上泛紅,額間碎發貼著汗液,雖然吃了一嘴馬蹄揚起的細塵,仍隻是皺著眉,不見哼一聲。
也是個執拗的小郎君,可這情形他若再不管便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