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胡王麵色微變,李朔依舊不動神色。
胡王的心思本就沉,如果不是因為傅雲華,如今未必能與他這般好好相處。然則畢竟是前朝與本朝的區別,夾雜著國仇家恨,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爛賬是怎麼都清算不了的。
李朔出來的時候,延辛趕緊迎上去,“爺,怎麼說?”
“胡王定是想到了什麼,但沒說實話。”李朔揉著眉心,“那利州的事兒,胡王八成是知道一些,左不過現在他現在緘口不談,本王也不能逼得太緊。”
逼得太緊,容易適得其反。
但要讓一個瞎子說實話,也不是什麼難事,就看李朔要不要動他。
“爺,難道咱就守著此處,坐以待斃?”延辛急了,這夫人還在大漠裏待著呢!
“坐以待斃?”李朔卻不這麼認為,“這附近小國眾多,容得咱們坐以待斃?”
他要反其道而行,既然所有人都傾向於大國聯邦,那他就去試試那些烏合之眾的力量。被忽略的,有時候反而變成致命。
是以在所有人都以為邊關逐漸安穩下來的時候,李朔親自走訪了邊境諸多小國,一點點的深入大漠之中,一次次的談判與聯手,促成了自己身後的大聯盟狀態。
而他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慕守業已經去了京城,趙廉義還在利州肆意妄為。
沒了李朔的京城,似乎有些莫名的死寂。
內外沒有生氣,但總給人一種不安心的感覺。
別說是宮外,宮內也有這種感覺。
楊婕妤躺在李勳的懷裏,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皇上,這宮裏還有什麼地方可玩的?嬪妾都快玩膩了。這攏月閣那頭的蓮花都要開敗了,實在是無趣。”
李勳撐著頭看她,看著她喋喋不休的模樣,果真是像極了當初的傅雲華,刁蠻任性,想到什麼說什麼,此後又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總想著去玩去……哄他開心。
隻是如今都是他哄著楊婕妤開心。
看到她笑,便如同陽光滿懷。
“蓮花都開敗了?”說起這個時候,李勳眉心微蹙,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眉眼,“那你想去看什麼?”
“秋日裏不是該賞菊嗎?聽說這棠如閣裏的菊花和秋海棠最是好看,嬪妾想去看看。”楊玉華笑靨如花。
早前在禦花園的時候,李勳也是知道的,若不是賢妃解圍,這慕容玉兒……深吸一口氣,平衡後宮也是帝王的一項本事,是以李勳點點頭,“那朕讓麗妃和賢妃辦一個賞菊大會,彼時你能看個夠。”
“多謝皇上!”楊玉華欣喜若狂。
這皇帝果真是寵她,入宮這些日子以來,說好的雨露均沾,最後都成了她的獨寵。但是每每行事之時,他看她的眼神,總教她有些不太舒服。
仿佛是要穿過她看到另一個她,讓她有些難受。
帝王寵愛是真的,然則替身也是真的。
聞說皇帝要在棠如閣舉辦賞菊大會,慕容玉兒恨不能將宮裏的菊花都給砸了,就因為楊婕妤一句話,皇帝便如此……豈非羞辱?慕容玉兒心裏有氣,奈何當著底下人的麵又不敢發作。
“主子?”豔兒蹙眉,“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娘娘還懷著身孕,若是人來人往的衝撞了娘娘該如何是好?若真當念著主子您,就該把這賞菊大會搬到漪瀾宮去,這淑妃娘娘深居簡出的,也不怕被人忘了。”
慕容玉兒斜睨她一眼,伸手撫著自己的肚子,“漪瀾宮?”
“如今有了身孕的就是您和淑妃娘娘,這楊婕妤如今和漪瀾宮走得頗近,誰知道……”豔兒這麼一說,慕容玉兒還真當有些感悟。
這林含雪是林太師家的,林玉姝是她姐姐,那麼……不管誰出點事,這林家都會受到牽連。
“既然是皇上口諭,那本宮就好好的辦一場賞菊大會。”慕容玉兒輕笑兩聲,眸光掠過一絲寒意。
送上門來的,豈能不要!!!
這宮裏的,哪有是簡單的人物。
外頭,有身影悄然沒去。
隔牆有耳最是可怕,然而更可怕的,莫過於紅杏要出牆。
這林家如今真的是亂了套,林延卿剛完事,就輪到了林儼最疼愛的小兒子林靖安,這三天兩頭的往永定侯府跑,誰都勸不住。
阿存托腮坐在永定侯府門前的台階上,聽得身後的敲門聲,不免回頭看了一眼自家的公子,“公子,您幹脆把老爺書房裏的東西都搬來侯府算了。人家永定侯壓根不稀罕,您還眼巴巴的湊上來作甚?”
“你懂什麼。”不找點東西,怎麼能借口進入永定侯府呢?
不進去,又如何能見到他想見的小丫鬟?
時至今日,他隻知道那丫鬟叫雲心,其他的……概不知情。想起那天夜裏雲心姑娘的笑靨如花,那薄弱的身子得拎著如此沉重的水桶,林靖安便覺得自己得更努力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