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師林儼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瞧著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實際上骨子裏卻藏著一頭狐狸。
這人工於心計,精於算計,自從李勳入京確立國號,正式成為大齊開國之君之後,林儼便稱病不朝,一直躲在狐狸窩裏不肯輕易出來。
更甚至於,謝絕了所有訪客。
若不是因為大梁使團的到來,還有賢妃有孕,皇帝設宴款待,林儼還不知要躲到什麼時候。
“你是在提醒我,不要輕易動太師府?”桑榆若有所思的望著他。
李朔深吸一口氣,“薑還是老的辣。”
桑榆點點頭,表示讚同。
“這事……交給我吧!”李朔麵色微沉。
“他是你恩師,我不想讓你為難。”桑榆笑了笑,“林慧的事情,我自己處理。若是她真的與我父親的死有關,我定不會放過她。”
李朔抱緊了她,“其次是慕容德父女?”
她抿唇不語。
“慕容德是你的親舅舅。”李朔提醒了一句。
桑榆笑著抬頭,眼睛裏卻滿是淒愴之色,“他彼時可記得我這個親外甥女?還記得他是大燕皇後的親兄弟嗎?若我父親是他們設計害死,我豈能容他?”
這世上有三大仇恨是不可不報的: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喪子之痛。
國仇可以放下,但是父仇定不能饒。
李朔沒有吭聲,他們兩個大概是這世上最可悲之人,隔著國仇家恨,隔著朝堂廝殺,背負著償還不盡的血債。這條路走得很艱辛,看似暫時的相安無事,可未來會怎樣誰都說不好。
夜裏的時候,桑榆睡得不是太安穩,一會是百花盛開的禦花園,一會是祁山狩獵的瀟灑恣意,轉眼又成了屠戮宮闈的滿目血腥。遍地屍體,血流漂杵。
一覺睡醒,天都大亮了。
枕邊已沒了李朔的蹤影,他什麼時候走的,她也未曾察覺。
一摸額頭,竟是一頭的冷汗。
夕陽端著臉盆進門,“姐姐醒了!”回頭又詫異的望著桑榆,“姐姐是不是病了,這臉色不太好,可是哪裏不舒服?”
桑榆搖搖頭,約莫是昨晚說了太多舊事,所以才會做一夜的迷夢,以至於睡得這樣疲累。
“夕陽,消息來了嗎?”桑榆疲憊的起身。
夕陽點點頭,“來了,這天還蒙蒙亮,太師府那頭便來了消息,說是林慧已經回宮了。這會,早就回到了臨安宮賢妃娘娘身邊。”
桑榆點點頭,“都探得了什麼?”
擰了一把洗臉巾遞給桑榆,夕陽壓低了聲音繼續道,“太師府守得嚴實,他們不敢靠得太近。林慧是悄悄進去的,但奇怪的是這府裏頭的人竟也沒攔著,就好像極為默契一般。”
“你是說,未受攔阻?!”桑榆一怔。
夕陽點點頭,攙著桑榆坐定。阿狼從外頭進來,扭著毛茸茸的身子在桑榆的腳踝處蹭著,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桑榆俯身將它抱在懷裏,“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