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劊子手、大魔頭(1 / 3)

——幾年前我在琉璃河邊遇到過一個算命的女人,可能是因為無聊,亦或是她長得太好看,我停下了腳步,在她手心寫下了一個“銀”字。在河邊的晚風中,她盯著自己的手心癡癡地看著,漸漸淚眼朦朧。最後她什麼也沒算,隻在離開的時候告訴我說:你啊,這一生也過不了女人這關。

也不知是不是一語成讖,幾年間,已經有兩個女人離銀子而去。現在,一個有著傾城之姿的女人就在他身旁不遠,大家都在等著他,而他手中的刀,握得卻不是那麼堅決。

晨。

不見晨曦,呼吸到的空氣也不是那麼清新。天地間一片陰沉,連呼嘯的狂風仿佛都披著一層昏暗的色彩。

天上濃雲低垂,攔在天空與大地之間,在城市上空不留一絲縫隙。

巨大的廣場邊緣圍著幾層人,人頭攢動,比這天色還要黑上幾分。身披深色甲胄的衛士分列各處,嚴陣以待,沉默無聲。

廣場中央搭著一個極寬廣的處刑台,二十名散發著沉沉殺伐氣息的黃金甲士守衛其下。

刑台之後還有一高台,十餘名仆從在石階下低頭等待著。台上隻擺放著一張金屬色澤的粗腳大椅,毫無裝飾,卻森嚴厚重;大椅兩側分別插著一把厚背大刀與一柄細長直劍,造型簡單粗獷。

囚犯已跪在刑台中央。

這是一個女人,一個足以迷倒眾生的女人。

她閉著雙眼,麵色蒼白,唯鼻尖一點桃紅不散。

一身整潔的白衣同黑色長發在風中狂舞,那虛弱中還帶著淡淡傲然的身姿一點也不像即將被行刑的囚犯,而像是一束照破烏雲的明光,讓人無法忽視,無法不去看。

在她身旁一丈距離,劊子手一身黑衣,連頭臉也包裹在黑色中,隻露出兩隻眼睛,正望著她。

她突然也睜開眼睛望向這個劊子手。四目相對,她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而那劊子手則是看不到表情。

“你還是劊子手。”她的聲音不大,有些微弱,但很動聽。

劊子手沒有回答,收回目光,低頭看著自己身前。

她又道:“你還沒告訴過我你叫什麼名字。”

還是沉默。

她盯著他,等待著。

“銀。”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等待,他輕輕吐出一個字來。

“就一個字嗎?”她問。

“別人叫我銀子。”

“銀子……”她輕輕念出,低低呢喃:“跟我一樣沒有姓啊……”

“我叫天涯。”她說。

狂風不止,她閉了閉眼睛。

重新睜開時,她露出一個笑容,鼻尖那點桃紅仿佛在臉上暈開,蒼白褪盡,麵容如畫,似一枝在雪中正綻放著的宮粉梅。

“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銀子倏地扭過頭來,看著她,眼中盡是驚異。

天涯掛著那淡淡的笑容,銀子看著她,慢慢又轉回了頭去。

“可是我已經有愛的人了。”天涯道。

銀子又沉默了。

“而且我就要死了。”天涯也收回目光轉過了頭去,眼中好似閃過一絲憂傷,緩緩道:“隻是沒想到,是你來砍下我的頭……”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那身白衣,旋即又輕輕笑了起來,輕聲道:“謝謝你幫我買的衣服,挺好看的。”

這輕輕的聲音好似被淹沒在了狂風中,銀子直視著前方,還是那副模樣。

除了呼嘯的風,廣場上一片寂靜,不止衛士,連圍觀的人群中也絲毫沒有人聲,讓這已極壓抑的氣氛又多了一分詭異。

刑台靠後一側,一個錦衣老人站立著,手中托著一個跟手掌一樣大小的金色盒子,麵容威嚴肅穆,四五個身著官服的中年人稍稍靠後站在他身旁;對麵一側擺放著五張大椅,已坐有人。

從廣場外進來一官員,一路小跑,到錦衣老人身旁站定,在他耳邊低聲稟報了什麼。

錦衣老人麵容嚴肅,向對麵示意過去,那官員便又下了石台,繞到另一側,向對麵座上五人傳報過去。

為首一人聽後微微皺了皺眉,側首向遠處皇宮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朝對麵的錦衣老人點了下頭。

錦衣老人轉身,旁邊一名官員已急步向高台石階過去,揮退了那十數名宮內仆從。錦衣老人走過去,拾級而上。

銀子向左側過身子,望向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