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麵麵相覲,有些心思淺的以為賀崢真轉了性了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聰明的腦子一轉就知道這事兒不會這麼簡單。賀涵柳眉一豎:“我娘親才不要你的東西,貓哭耗子假慈悲!”
“賀涵!”老太太把脫下的大氅往貴妃榻上一摔,賀涵登時嚇的不敢說話了。近日來她沒了母親庇佑在賀老太太身邊沒少被調了個教。賀老太太也有幾分不悅,擺了擺手:“我也不留你們吃早飯了,一會兒客人就來了,你們大的出去招待,小的就留在這兒陪陪我——崢兒也不小了,跟你爹出去見見你那些叔伯,這賀府早晚是要交到你手裏的,多跟著你爹認識人沒壞處。”
這話一來是安撫賀崢,二來也是把賀崢和小李氏生的幾個孩子隔開,未免再出別的矛盾。但賀老爺和賀嶸卻被這幾句話給刺的不輕,隻是當著老太太又不好多說,幾個人各懷心思地退下了。
待幾個老爺、幾位太太姨娘並賀崢舒忱出去,賀老太太才招呼賀嶸:“嶸兒來祖母身邊坐。你也別眼氣你大哥,過了年你也要成親,成了親就是大人了,這些事情你爹是不會虧了你的。”
賀嶸臉色這才好看一些,賀老太太又問了賀涵今日飲食起居,屋裏才有和樂融融起來。
賀老太太過壽,自然也是給李府送了請帖去的。
隻是自大李氏去世,李老夫人便鮮少登賀府的門,往年這些應酬之事都交與了小輩來處理。
括蒼縣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年齡相當家世相當的富家小姐掐著指頭數也就那幾個,其中性情相投的更是難得。李老夫人和賀老夫人待字閨中時,便是這樣難得的一對手帕交。
在外人看來,這對姐妹花之後嫁的人家都不錯,後來又結為姻親。雖說大李氏英年早逝,但賀府續弦小李氏延續這段姻親關係,也未必不算是一段佳話。
有賀崢這個血脈相連的骨肉,逢年過節兩家小輩亦有走動,至於她二人之間漸漸少了的聯係,也因為年紀漸大不便走動而被外人選擇性忽視了。
而事實上她們二人都很清楚,自大李氏故去小李氏嫁入賀府,這對昔日閨蜜之間便有了一道看不到亦說不清的裂痕。沒有人把這話講開,也沒有人澄清過什麼,一個滿腹猜疑,一個暗自虧心,姐妹之情再回不到從前。
賀老太太再想不到,自己這壽宴,這個生疏了許多的昔年閨中密友,竟然親自登了門。二門外的婆子進來通報的時候,賀老太太幾乎難以置信。
可人來了,自然還是要招呼的。今日事賀老太太大壽,來的都是小輩,賀府對外稱小李氏之前身子沒有調理好不便見客,隻讓賀二太太、三太太並著春蘭帶著兩個姨娘招呼女眷。到底是平輩,但既然賀府稱小李氏有病在身,也不能逼著人家出來待客。可如今李老夫人親自前來再讓她們幾個小輩招待就不合乎規矩了,賀老太太隻得扶著丫鬟的手親自往二門去迎。
未及二門李老夫人早已帶著自家的幾個媳婦兒進來了,幾步上前親親熱熱地拉著賀老太太的手:“好妹子,今兒咱們姐倆可算是又見著了!”
麵對如此熱情的李老夫人,賀老太太一時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賀老太太甚至覺得有些尷尬——李府的拜帖和禮單昨日就送來了,但她隻是以為會是哪個小輩的媳婦過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李老夫人親自登門,一應全無準備,連壽宴上的席位都得臨時加上。
畢竟,兩人雖說也不至於斷了聯係,但這些年見麵多是在一些內眷的賞花聚會酒宴上,就她們兩人的私下會麵,十幾年了也真是頭一遭。原來無話不說的姐妹如今這一見麵,竟覺得分外陌生。
李老夫人還比較好一些。她心中有大恨,女兒的死是她心中紮的最深的一根刺。來之前就做好了翻臉的準備,又不似賀老太太有愧在心,有些話,有些事,攤開了也就攤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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