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沈氏有孕
賀崢十分愉快地坐在合書酒樓的櫃台裏收錢。現在合書酒樓的名氣就是隔壁的縣城都知道了,不少人特意趕著馬車過來一飽口福,合書酒樓不說日進鬥金,日進鬥銅板是沒問題啦。
再聯想到前段時間賀家老宅發生的事情,賀崢不禁感歎道這世界真是令人愉悅啊……好吧,雖然這麼想好像有點不厚道。
話還要從小李氏生了個畸形兒說起。
古代人自然沒有什麼畸形兒的說法,況且小李氏生的那個還太過畸形。於是,那個可憐的孩子被傳來傳去,就被傳成為了怪物。
賀老爺自然也聽說了傳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的,因為迫害妾室而遭到報應剩下怪物的流言。
險些沒把賀老爺氣得吐血。
雖然賀崢堅持自己不是那種“隻要你過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的人,但是知道了賀老爺和小李氏的境遇,他還是發自內心、不受控製的,愉悅了起來。
……隻可惜那個孩子,雖說生下來時除了畸形仿佛也沒有別的毛病,但因小李氏和奶娘們實在恐懼,賀老爺又表示了對這個孩子的極度厭惡,竟沒有人給孩子喂奶,將那孩子生生的被餓死了。
人說虎毒不食子,賀老爺和小李氏又一次刷新了下限。
還有賀老太太,不知是不是因為看了那個畸形兒一眼嚇住了,還是因為那個畸形兒死了而傷神,總之賀老太太是病倒了。
且這次病倒,賀老太太還誰也不見,連賀崢也不例外。無奈何連纓絡和翠煙都推遲了婚期,留下來伺候老太太。
好在二人的夫婿也是通情達理的人,也同意了她們再在賀府多待些時日伺候舊主。
賀崢正在櫃台裏出神,被占據了領地隻能跟著夥計們一起滿大廳轉悠的郭掌櫃卻湊了過來:“東家,東家?”
“啊……怎麼了?”賀崢回過神來,看著郭掌櫃寫滿了為難兩字的臉。
“東家……那頭有為小爺,說要賒賬……隻是他看起來麵生之極,小老兒不敢奢給他呀。可是搜遍了他全身,竟找不到一個子兒來……”
“哦?”賀崢來了興致。這括蒼縣的人都知道合書酒樓是舒縣丞的兒子開的,有縣丞大人撐腰的,早沒人敢吃霸王餐了,現在倒讓賀崢遇上一個:“我去瞧瞧,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吃霸王餐,我非得扣下他來洗碗不成!”
郭掌櫃麵色十分精彩。他也做了多年的掌櫃,輾轉多家酒樓,人家吃霸王餐都是暴打一頓,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扣下來刷碗………………
那吃霸王餐的人已經被幾個夥計團團圍住了,附近的食客紛紛側目。
“讓開,都讓開。”賀崢皺了皺眉:“有沒有出息?他這麼瘦,你們兩個人看著他都跑不了,用得著圍這麼多人嗎?”
來看熱鬧的幾個夥計臊眉耷眼的跑了。
賀崢仔細的打量起這個勇敢的來吃霸王餐的小夥子。
穿著……不錯,就是有點髒。頭發倒梳得整齊,臉也白淨。看起來像個落魄書生。
哦,還是個厚臉皮的落魄書生。
“這位就是合書酒樓的老板嗎?久仰大名!今日竟有幸能一見!在下早就聽說貴酒樓的德州扒雞美味無比,小生一路走來途徑德州,特意前去尋找扒雞,德州百姓卻根本沒有聽聞過此物。到底還是在您這裏吃到了。”那落魄書生向賀崢拱手,一雙眼睛笑得眯了起來。
“……兄台謬讚了。”賀崢不欲與他多說德州扒雞的問題,便道:“承蒙兄台厚愛,隻是現在扒雞也吃了,美酒也喝了……兄台是否該將這帳會了?”
那書生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方才小生已與這位掌櫃說了,小生要賒賬。十日之後再親自登門送上。”
竟將賒賬二字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咱們店裏賒賬也不是不行。隻是兄台仿佛並不是括蒼縣的人士吧?若十天之後您離開括蒼縣了,小店不是就賠了?”
被賀崢如此直截了當的拆穿,那書生也不惱,“賀老板說的是。隻是小生現在手頭並不方便,這可如何是好?”
賀崢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道:“那就委屈兄台在我這合書酒樓裏刷碗抵賬了。”
本以為那書生會惱羞成怒——畢竟讀書人嘛,誰沒點脾氣,沒點“傲骨”?就是孔乙己也會辯一句讀書人的事兒也叫偷嗎?
誰料想這人依舊笑眯眯的,甚至像是就等著賀崢這麼說呢:“也好——就是不知管不管住?”
合著這是賴上了?賀崢此刻連翻白眼的力氣也沒有了:“有,小店柴房挺大的,兄台自便。”
話是這麼說,背過身賀崢還是祝福了郭掌櫃一句:“看緊這個人,要真是混吃混喝的倒沒什麼,就怕是混進來偷學菜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