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光線很暗,桌上的油燈枯槁,麵如死灰且瘦骨如柴的娘親緊緊抓著小司柔的手,流著眼淚,嘴裏正在呢喃低語著什麼,可惜小司柔還太小,她隻是張著好奇的大眼睛盯著躺在床榻上望著自己的娘親,她說:“娘親,你怎麼哭了?”然後用自己的小手去擦拭娘親流淌在麵頰上的淚水。
但是娘親究竟是在哪個時刻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她不得而知,那時她還太小,小到根本不懂得什麼是陰陽相隔…
隻是次日當爹牽著她的小手,告訴她快跟你娘告別時,她忽然意識到娘親再也不會講話,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麵前,再也不會緊緊的抓著她的小手時,她感到一陣害怕的哇哇大哭了起來。
對於娘親印刻在她心裏最深的一幅畫像,便是風雪交加的那晚娘親臥在床榻,眼角含淚的模樣。想到這裏她的心就撲通的往下一沉,情不自禁間淚流滿麵…
……
每次拿到熬夜書信的那一刻都是小柔在烏合國裏最快樂的時光。雖然在烏合國裏女子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學堂,雖然如今她被人尊稱為小姐,住在有幾十個下人的超級華貴的府邸之內,雖然她現在要什麼就可以擁有什麼,但是她依然思念著以前簡單快樂的日子。
每當她讀著熬夜的信,腦海裏就會浮現那個樸實的小山村,就好像現在自己仍置身其中。
熬夜會在信裏告訴她自己的暗器神功又更上了一層樓,現在出針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並且也有聽她的話更加勤奮的賣力讀書,什麼詩經、大學、中庸等書都能倒背如流,到相見之時必定會讓她誇目相看。
小柔讀到這裏便笑了,心裏想著熬夜書寫這段時必定是得意的忘了形的樣子。
在熬夜的書信裏還夾著些幹了的花瓣,他知道小柔喜歡賞花,心裏又記掛著上林,便根據時節把上林村裏會盛開的鮮花都製成了幹花瓣,而這一朵便是早春的梅花,希望能解她思鄉之憂…
他也不忘提到上林村及周遭近日所發生的變化,比如:嗜睡它很好,自己每天都會喂它吃很多青草;村子裏又準備新開一條路,以後去鄰村趕集和上廟會則會更加便利;他上的新書齋的夫子呆呆傻傻的,自己老是捉弄他;廚娘柳氏暫時離開上林村去了江南探親,可是她剛走不久大笨熊便生了場水痘,著實把代鄉紳給急壞了,全縣的大夫無奈的又被代府緊急召喚了一次,好在上周大笨熊已基本痊愈;雲慈觀的香火也日漸旺了起來,師傅和自己已經搬去了更為寬敞的房間...
在信的末尾他寫著:“一切都很好,我們也很好,隻是很想你…”
看到最後一句時,司柔的小臉蛋兒瞬間就紅透了,她嘴角含笑,把書信平整的對折後再對折,放進了自己的妝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