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緒,就好像隱秘而沉重,無法發泄出來。
不是她不想發泄,而是它還沒有找到發泄的渠道。
“先回家吧。四丫不會無緣無故失蹤,也不會跑到那麼遠的郊外去跳河。”顧輕舟道,“找到凶手。”
這句話說完,她內心又是虛虛塌了一下,好像又一腳踩空了。
司行霈道:“正在找。隻要是人為,就會留下痕跡,你放心。”
顧輕舟點點頭。
他們回到家,四丫的哥哥狗子也去了警備廳。
他當時就暈倒了。
警備廳的人檢查完畢,把四丫還給了顧輕舟。
顧輕舟對醒過來的狗子道:“等你父母來了,就把她入殮。凶手是誰,咱們慢慢查。”
狗子要說的,顧輕舟都說完了,於是他淚眼婆娑點頭,泣不成聲。
顧輕舟撫摸了下他的頭頂,他短短頭發,戳得她心裏恍惚了下:“你放心,我會給四丫一個公道。”
狗子的頭皮,接觸到了顧輕舟的掌心,冰涼的觸感讓他略微哆嗦了下。
他在漫天的悲切中,突兀想到:“太太的手掌好涼,和四丫的手一樣涼。”
然後,他又嚎啕大哭起來。
年輕人的脊背,一下子垮了。再多的情緒,也全部被悲傷淹沒了。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輕舟這時候再看他,發現他格外的小。
她也才想起了,狗子到她身邊做工的時候,剛滿十五歲。不過鄉下孩子時常挨餓,他那時候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
最近兩年,他猛長了個子,已經有點成年人的身量,卻依舊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而四丫......
顧輕舟在旁邊看著,身上的肌膚一寸寸收緊,她預感到了自己的僵硬。
就在此時,四丫的父母來了。
他們曾經愚昧的想要把這個女兒賣給神女教,可他們對孩子的疼愛,並不會因為愚昧而減少。
他們也哭得人事不知。
“不,不能接四丫回去。”狗子在極大的悲切中,使了全力對他的父母咆哮,“等她的冤情查清楚了,再接她回家。”
四丫的父母全無主見。
這對老人家是最沒主意的,要不然當初神女教也不能忽悠他們把閨女送出去。
此刻,他們一邊心疼閨女,一邊自認倒黴,是自己的閨女失足落水。
他們不敢奢求主人家,隻想盡可能溫順不鬧事,事後主人家大發善心,再出點錢安葬四丫。
這樣的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刺痛了顧輕舟的眼睛。
她的心裏又晃了下,掌心的冷汗更多了。
“如果你們信任我,四丫就停靈在後院。我給她辦葬禮,在這個葬禮結束之前,我會替你們找到凶手,再接她回鄉。”顧輕舟道。
她的聲音是嘶啞的。
她很想用力,可使勁也不會讓聲音更清楚。
而四丫的父母,已經聽見了。
他們哭得全無章程,隻是含混點頭,不知算不算答應了。
副官們就把後院整頓出來,設了靈堂,將四丫安置其中。
顧輕舟一直不言語。
四丫與人無仇,假如她真的得罪了誰,也是旁人因為她和司行霈,或者程渝,亦或者其他人,遷怒了她。
顧輕舟沉默寡言的安排著這一切,讓所有事有條不紊。
直到程渝一句話,讓顧輕舟幾乎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