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何錯之有(1 / 2)

溫玹離開了大臨,然而他走之前並不情願,臉上連假笑都掛不住。

溫毓拖著一副病軀,執意希望燕清安可以獨自一人跟著溫玹回南沅,可燕清安終是搖著頭堅稱自己不願意拋下母親一人,還是選擇留在她身邊。

臨走之前,溫玹也曾叮囑她,幼時他與溫毓各有一塊保平安的玉佩,溫毓是雙魚戲珠的樣式,而他是仙鶴鳴啼的花紋,兩塊玉佩都是平譽侯夫婦去寺中祈福得來的,雖不是什麼天價的寶貝,但是自小帶在身邊,於心而言萬分珍貴,務必要好好保管。

燕清安垂眼看著腰間佩戴的雙魚戲珠的玉佩,心中一陣悸動,利索地取了下來,藏在妝匣之中。

末了,溫玹的神情才有所緩和,可他一思及自己此番又是孤身而返,難免有些不快:“這些日子住下來,我總覺得不是滋味,你在大臨宮中的日子想必並不好過吧?”

她不露聲色:“沒什麼不好的,多謝舅父關心了。”

溫玹歎了一口氣:“皇帝對你什麼樣的態度,你心裏應當比我清楚,往後除了小心皇帝以外,還得注意其他人。你父親過世的消息早不傳晚不傳,偏偏在這個時候傳到你母親耳朵裏,恐怕不是意外。至於為什麼,無非就是想把你拖在大臨,好挾持我年年獻錢糧充盈國庫罷了。”

燕清安點點頭,小聲問道:“舅父早知會如此嗎?”

“猜到幾分,卻不想是用這樣下作陰毒的手段。”溫玹難得地麵露凶色,切齒道,“官府拖延,故訊入耳,雖未必是皇帝授意,但也定是他底下的人揣測他的心意辦事。我本想著,若能看到實際的利益,或許他也舍得放人,誰知竟一語成讖,大臨君主當真是欲壑難填,兩邊都不願放手。”

說到此處,他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可我也慶幸,這些錢糧並不是大事,若能以這樣的方法保你在大臨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至少長平戰事無果,皇帝便一日不敢把你怎麼樣,隻可惜你母親……”

躺在病榻上的溫毓此時聽不到二人的交談,燕清安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眼底漸漸浮現涼意:“有容棲在一旁盯著,母親的身體應當不會有大問題。”

她胸口處似有怒火在翻滾,極力隱忍之下才平複了心情:“舅父放心,你說的話我一定謹記於心,我不會忘記母親為何變成這樣,也不會忘記今日的境地到底是誰造成的。”

溫玹頷首:“隻可惜我位卑言輕,否則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帶你與你母親回南沅的。”

燕清安搖搖頭,正色道:“舅父如何與一國之君抗衡?他若是有想做的事,有的是辦法和手段,不說舅舅現在隻是在南沅經商,就算舅舅身後有天大的勢力,也不至於為了我鬧起來,我如今在大臨還能安安穩穩活下去,舅父不必掛心了。”

溫玹神色凝重地盯著燕清安,再難以開口,燕清安知道溫玹心中在想什麼,繼續寬慰道:“我還有未完成的事,留在大臨正好,舅父安心回南沅,若我有難事,定會去信南沅,好讓舅父知曉。”

溫玹沒有再出聲,他知道多說無益,現下溫毓病重難以遠行,縱使有通天手段也翻不出這兩國邊界,隻得作罷。

溫玹一走,這大臨又隻剩下她與病入膏肓的母親了。

燕清安望著灰蒙蒙的天想著,馬上又要入冬了。

蕭應覺弱冠在即,若是禎郇五十七年的歲末能以這一件喜事落幕倒也不外乎討個吉利的彩頭,可今歲似是格外動蕩些,從頭至尾都不讓人安心。

大臨實施食邑製,戶部在禮成之前擬寫食邑戶數時拿捏不定,上奏朝堂,竟又引來一起軒然大波。

涉及嫡庶禮法。

蕭應覺前頭除了一位蕭應宸乃儲君,從小就被立為太子,佑王與齊王都是庶出,食邑數上並無爭議。

而蕭應覺雖是現在中宮皇後的親子,可魏皇後在生下蕭應覺之前也不過就是小小妃嬪,那時的六殿下也僅僅是個庶子,現在到底是按照與佑、齊二王等數的食邑加封,還是按照嫡子的數量加封,倒成了一個問題。

若是稱六殿下是庶出,得罪的是魏皇後,若是稱六殿下是嫡出,又唯恐讓太子惦記。

畢竟太子並未承封王之禮,要是以嫡子之位封王,那蕭應覺就是今朝頭一份了。

戶部不敢擅自主張,隻好由皇帝定奪。

但太子在此事上並未計較,聲稱自古母憑子貴,亦有子憑母貴的道理,魏皇後繼位以來兢兢業業,許多事情都親力親為,母儀天下,實為世間女子表率,六王生母既然是皇後,那就是父皇名副其實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