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趙扶林命人取出四軸畫來,笑道:“和木翁早有心相見,再敘舊話。隻可惜路途相隔,諸事纏身,程行難定。這幾幅畫,你帶給家翁,聊表思念之情。”眾人展開看了,卻是春蘭秋菊、冬梅夏荷四景,都點頭稱好。木慧道:“家父也念著回家看看、早赴趙市長之約,無奈身體每況愈下,行程一拖再拖。”又從隨身的行禮中取出一畫軸來,遞給趙扶林道:“這是家父仿寫的蘭亭序。家父再三叮囑,人老筆鬆,一份心意,還望趙市長收下。”趙扶林接過一看,見筆跡中絲絲敗筆,心裏暗歎一聲。
就木慧上衛生間的空,趙扶林歎道:“觀木翁之書,當知所病不輕那。”崔永年道:“據南洋的朋友過來講,若事不出偶然,又無奇跡,木翁怕是吃不到年夜飯了。”趙扶林歎道:“算起來,木翁僅長我三歲,不過才過六十。說起來叫人概歎那。”崔永年道:“木翁發妻早故,三年前,又續娶一個,帶來一子一女。聽說和木姑娘兄弟成見甚深。木翁長子墜樓輕生,也是由此而起。又有傳聞,說那位續弦對木慧,更有不除不快之感。按他們的法律,木翁身後,家產一半當是這位續弦的,餘下的再分三份,木姑娘僅得六分之一不到。木姑娘急著投資,我想,這大概也是木翁之意吧。”趙扶林點點頭道:“木翁身後,必不容她。希望能象白雪公主故事那樣,有一個好的結局呀。”一時木慧回來,就聊些家裏家外之事。
一時,趙扶林問杜慶樓道:“拾葉兄,最近可又有大作問世?”杜慶樓笑道:“別說大作,近年來連紙筆也沒動一下。不瞞趙市長說,自打退了以後,專職接送裏孫外孫上學,一天來來回回八趟。到晚上,累的不行,緊趕著就睡了。”趙扶林笑道:“老有所樂,累死也值呀。”崔永年笑道:“也就你杜大作家是忙人,接個孫子就把筆停了,我們可不信你的。”杜慶樓卻正色道:“你們要是不信,我就給你們說一說,這接送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眾人就笑道:“那你就說一說,有什麼難處。”杜慶樓因不善飲酒,多喝了幾杯,一時興起,就站起來道:“我這就開場了。”卻說道:“我們爺孫倆,住軍在西城南門外,離校不過六、七裏。每天一早,六時起床,打點裝備,埋鍋造飯,七點準時撥營。我騎上自行車,前頭置包,後頭帶人,一路向學校殺去。雖說路不上,卻要過三關,戰六怪,然後才可以準時到校。”
大夥一向知其好說笑鬧場,有人就笑道:“你且說說,是那三關,那六怪?”杜慶樓接著道:“出了門,走不遠,先過頭一關。頭一關,是路邊早市關。你不見,人挨人,車碰車,這頭不見那頭,內有十萬雄兵。我人不下馬,腳尖點地,見逢插針,左推右擋,累的臂酸腰疼,苦戰多時,這才衝出這一關。”趙扶林一聽,知下文更好,也不表示,由著說下去。杜慶樓又道:“過了第一關,就遇見了拉圾怪,那怪物臭不可聞,領著一隊剩菜稀屎兵就當住了去路。我奮力廝殺,丟下三千汗毛兵,這才算是過了關。”那杜慶樓越說越上勁,又道:“我又走不遠,一條汙水河擋在眼前,從裏麵跳出些汙水怪來,衝上來,不是射箭,就是使槍。我當然也不怕,左突右衝,不多時就殺將出來。又走上不遠,卻到了第二關。第二關是個十字關,因長期無人住守,妖怪橫行,但見一個個鐵盔鋼甲,聲尖嗓亮,肩挨著肩,一排排,寸步不讓。我這邊就使起太極拳,腳踏八卦,身似淩波,先堵來將,後戰追兵,大汗淋淋才算過了。又走一程,又遇上油煙怪,一個個吹著氣,瞪著眼,頭頂冒著煙。我殺進陣去,卻道一個不好,原來此煙氣有毒,登時又倒下我三千軍馬。此怪我不敢戀戰,隻好屏住呼吸,且戰且退,總算甩掉了妖怪。又不多時,就到了第三關陣前。第關非比尋常,有道是一夫當關,萬夫莫可。但見一條鐵道貫通南北,一條一米小道橫在眼前。我見關上紅旗飄動,鋼槍林立,欲攻城撥寨者不計其數。無奈,隻好改道而行,過了石子領,翻過青石峰,好不容易才過了此關。還沒走幾步,又一霧怪擋在眼前。那霧怪夏天休眠,冬天出來傷人。滿口利牙,沾上了,輕者皮肉帶傷,重者性命難保。我見鬥不過它,隻好轉身再逃。才逃不遠,不知何時,又一水怪欺到我身後,猛的一掌拍來,又打死我三千軍馬。我回身要戰,卻見其同夥甚多,從地下突突趕至。我料此路我也不是對手,隻有再逃。好不容易盼到了學校,卻又有一個汙泥怪,不知何時從下水道裏鑽了出來,臥在那裏,人叫不醒,槍紮不透。我自歎無八戒之能,隻好再改道繞行,多走三、四裏,這才總算不辱使命,將小孫子安全送到學校。點一點軍馬,不過還剩我一人一騎而已。”崔永年心裏:“好個杜拾葉,竟把報冤改成評書了。”趙扶林雖也心裏明白,見木慧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所以,就笑道:“木慧,你長年身居海外,對我們民族語言的特點差不多都忘了吧。”木慧笑道:“我還真聽不出來,猛得一聽,還真以為這裏真出了妖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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