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離宮的途中,錦織一直掀著簾子,好奇地打量著路上的景致。
同乘馬車的刺史問道:“姑娘在看什麼呢?”
錦織頓了頓道:“回大人,我是被這沿途的景致給吸引了注意,我發現這大夏與大宋的民宅很是不同,除了樓閣賬庫和柵堂廚庖差不多以外,還有許多我從未見過的泥舍,及那種似是用羊皮與粗布搭建的小屋。”
刺史微笑道:“哈哈,粗布搭的小屋,你說的那是帳氈吧。姑娘,其實咱們大夏與你們東朝不同的,可不隻有一路的百姓民居,還包括吃穿用度,風土人情。當然你現在最要緊的是要掌握大夏的禮節,畢竟你馬上就要麵見我們的青天子了。”
錦織微微頜首:“你們的青天子可是早上在城樓上站著的那位廝兒?”
刺史神色略微變得有些嚴肅:“姑娘,你方才的稱呼可就有些不敬了,在咱們大夏,不論人前人後,都得尊稱青天子為吾祖,其意與你們東朝的皇帝異曲同工。”
錦織自知語失,忙小聲謙卑道:“除了稱呼要注意,還有什麼要做的?我聽說大夏諸多風俗繼承唐製,禮儀上與唐禮應該沒有太大區別吧?”
刺史道:“我大夏禮儀雖然是在前唐典式上創立的,但是卻遠沒有前唐那般繁瑣,通常官民在正式場合上需向吾祖行三拜大禮,但若是私下裏朝見的話,隻需叉手展拜即可。”
錦織有些驚訝:“隻三拜,不九拜?”
刺史淡淡一笑:“大夏皇族是性格豪爽的黨項人,早年未屬大唐之前,並不講究上下尊卑,如今即便學習了中原文化,也不可能如東朝那般重視踞拜之禮,畢竟這崇敬之心,可不是隻靠那雙動不動就下跪的膝蓋就能表達的。”
錦織愕然地點了頭,望著外頭正在給牛擠奶的婦人思忖道:常年在東京過著三跪九叩,頂禮膜拜的生活,陡然間來到這民風直爽,禮節從簡的西夏,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西夏皇室在境內修築了行很多離宮,其中以賀蘭山一帶的最為富麗奢華,洪州的這座雖然與賀蘭山的那幾座比起來遜色不少,但是看起來卻也是別具匠心,巧奪天工。
錦織驚歎著走進殿中,恭敬地向端坐著的沒藏黑雲及嵬名諒祚行了個叉手禮:“東朝民女馮錦織拜見大夏吾祖,太後娘娘。”
先前救錦織時,由於陽光刺眼,所以嵬名諒祚並沒有太看清她的五官,此刻錦織近身行禮,方才將她那張唇紅齒白,巧笑倩兮的美人麵給瞧了個真切:這就是東朝的姑娘嗎?與我平常接觸到的貴族婦女很是不同!皮膚白嫩如凝脂,一看就不是在我們這種幹旱冷冽的地方長大的,而且這股子婉約嬌嬌的儀態,也比常年與馬牛打交道的黨項女子溫雅多了。
嵬名諒祚的聲音裏含著絲少男懷春的悸動:“錦織姑娘免禮。”
錦織與嵬名諒祚那雙凝望著自己的眼睛,含羞著對視了下:“謝吾祖。”
沒藏黑雲嫻嫻飲了口奶茶後,問錦織道:“馮錦織,你之前在城外呼喊,身負家命國計,投奔我大夏,不知你負得究竟是什麼命?什麼計?”
錦織微微一踟躕,坦白道:“此刻民女已經脫離險境,不敢再欺瞞太後與吾祖!實話說,民女背負母親交代的投奔之命有,但是至於國家大計,隻是當時為了求得大夏救助的無奈妄言。”
沒藏黑雲貼身侍女乃令花女斥道:“大膽宋女,竟然敢誑騙吾祖和太後!雖然你此刻僥幸從宋官那撿下一條命,但是我們大夏也可以讓你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