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熟人,就都別裝了,而且我今天心情很糟糕,沒空和你做戲,所以,快點告訴我,新九郎和阿光究竟哪去了?”久保康貴走到屋拓哉身前,從腰間悠悠掏出柄懷劍,用劍身一下一下地拍著屋拓哉的臉。
屋拓哉始終注視久保康貴,一語不發,完全無視麵前的懷劍。
懷劍,匕首的一種,由薄而鋒銳的劍身與單手柄組成,常用於近身搏鬥,亦被貴族用來切腹自盡!
“以為我不敢殺你?不過區區一個卑賤的町人,是否太看得起自己了?”久保康貴蹲下身,將劍尖挑在屋拓哉的下顎上,眼神瞬間冷峻下來。
此前,久保康貴離開自家宅邸,先去了趟陣屋牢房,將謙太領回狠狠打了一頓,接著從謙太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後,便直接率領郎黨闖進酒屋,想借屋拓哉之口,快刀斬亂麻地解決全部謎團。
“提醒你一句,我可不如那孽子有耐心。”久保康貴又側頭瞥了眼謙太,腕部微微發力,很快屋拓哉下巴就已滲出些血跡。
“可是我覺得,你還真不敢下手,我是町人沒錯,但是你想不到的是,我也成為了本願寺的下法師!”屋拓哉被劍抵著,不得不揚起腦袋,但嘴角依舊牽出個冷笑,“雖未剃度,但昨日本願寺已經同意了我的請求。”
屋拓哉口中的下法師,指的便是佛教徒中的半僧半俗者,但平民想要獲得這個身份,必須對寺院作出極大貢獻。
此前新九郎留下的信封中,寫的便是成為下法師的步驟。要知道,在這個幕府崩塌、動亂不斷的年代,即便是公家奉公眾,也無法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但任何一名下法師,背後卻都有著整個寺院的僧兵眾庇佑。
“我不信,你怎麼可能成為下法師?”久保康貴雖未收劍,但此時也遲疑起來,因為殺一町人與殺一下法師相比,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町人地位卑賤,殺了最多賠些錢款了事,但每一名下法師幾乎算作是寺院的禁臠,一旦殺了,說不定等到明日,就有扛薙刀的僧兵眾上門滅久保家全族。
“當然是將半座酒屋獻給本願寺,再承諾每月捐五貫香火錢,怎麼,還不信的話,不妨殺了我試試?”屋拓哉輕蔑地看著對方,心中卻訝異新九郎的主意,而且,他究竟從哪裏得知下法師的門路的?不過話說回來,倘若換做一月前的他,即使知道這門路,又怎麼可能舍得用半座酒屋換呢!這可是自己家世代經營的產業!
“好好好!想不到你一低賤町人,竟能想到攀上佛門的庇護,算你走運。”久保康貴此時已不敢賭,隻能連說三個好字後,就將懷劍抽回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