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失落起來了。
顧颯明重新將兔子玩偶放回去,盯著盯著,看祁念的眼神變得不再玩笑,他叫祁念:“看著哥哥。”
祁念攥著手裏的英語書,心跳如鼓,去看顧颯明。
——早知道就及時收手不問了。
“去一中之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沒去上過學,而是家教老師來教你的?”
桌上的筆被祁念摁到,在上麵滾了一小截距離,然後緩緩停下。
祁念聞言心髒停了一拍,呼吸變得需要用力一些才能進行氣體交換,他坐下來,屁股接觸椅子的麵積很少,但也坐著了,動都不會動一下。
顧颯明對著沉默不語還麵露淒然的祁念等了沒多久,在心裏罵了一聲。剛剛祁念見到他一直都很高興來著,可他沒兩下就把人弄得“自閉”,要拒人於千裏之外。
顧颯明連忙走動兩步過去,服軟道:“不想說是嗎,以後我不會再問了。”
他說完才見祁念眨著眼睛,緩慢地往後挪了挪屁股。
顧颯明才暫時放心。
但同時,更龐大的疑雲在他心中慢慢升騰密布。
時間已經很晚,顧颯明正打算離開,被祁念小手一伸給拉住了衣服。
“哥哥......”
顧颯明停下來。
祁念的行動比言語更快一步,他把剛剛擺出來的幾本書和本子三下兩下摟在胸前,聲音不大地說:“我想去你房間寫作業。”
大有不讓他去就又得傷心的氣勢。
顧颯明沒忍住低低嗤笑一聲,祁念真是一如既往“陰晴不定”,而且還更拿他沒轍了。
顧颯明說:“過來。”
這晚祁念在顧颯明房間裏跟著一起寫作業,把要緊的幾門寫完也已經淩晨十二點了,最後他還剩一門語文需要做一課練習。
顧颯明言出必行,鐵麵無私地幫祁念攤開練習冊,他自己也沒先睡,而是挑了本數學競賽的參考書做著。
祁念做到閱讀題時,筆頭戳戳手心又戳戳下巴,也許是因為累了,心不在焉的。
終於讀完整篇文章後,祁念分了心先扭頭看看他很久沒看到了的落地窗,然後又去看顧颯明和底下那本數學參考書。
顧颯明早知道他烏龜探脖子一樣湊了過來,沒斥責他,反倒問他競賽準備得怎麼樣了。
“不知道,隻去做了些題目。”祁念如實回答。
“空暇時間做做就行了。”顧颯明在學習上也本就不是唯利是圖的人,真要說,他都不算“好學生”。
別人衝著高考加分或什麼別的好處去拚盡一切,他不是。
最後顧颯明看著就要打盹的祁念,連題也不做了,等祁念把那道語文閱讀做完,也不管還剩下多少,直接扯過他的筆,讓他回自己房間去睡覺。
·
祁念陷在自己床裏,身上蓋著柔軟輕薄的細被,側著頭昏昏睡去。
這一天的經曆也被“歪曲”進了祁念多夢的睡眠。
現實裏有的,夢裏也有,且經過了無數倍的放大。
——那個人的笑容,觸感,體溫,和凶他的眼神,命令式的語氣,漫不經心的玩笑,還有那句“哥哥也喜歡你”。
現實裏沒有的,夢裏也可以編造。
曾經有人在夢裏親過祁念的額頭,使那時的祁念驟然驚醒間隻有不寒而栗。
還好,有上一次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把曾經的痕跡覆蓋了過去。
而這晚,祁念聽見了無數遍的“喜歡你”,被握住了無數遍的手,乘著涼爽的秋意,在白日光景下跟顧颯明站在公交車後門邊,他靠在顧颯明身上,看風景倒退,安穩又愜意。
窗外月白風清,夜也在沉睡。
祁念裹在被子裏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熱,隻露出了小半張的臉被蒸得紅撲撲的。
也不知他又夢見了什麼,開始在床上扭動了兩下,可以肯定的是,卻不是因為那些掙脫不了的深淵,而是來自愉悅。
雲城的這個夏天在祁念身上似乎停留得有些久了。
還可以再久一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