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做的車門和空間之間,一定有勃勃動彈著的地方,那就是施術者的力量之源,不論是心髒還是鬼牙,亦或是別的,我都要找出來。
而這麼專心地探尋著,周邊也並未有一刻平靜。
震動,就像是地震,或者飛機遇上氣流?整個車身都在劇烈地抖動。
再看看車窗外的情景,車子似乎飛了起來似的,人在裏麵,也像骰子一樣被它晃著,屁股時而離開座椅,時而重重下來,不抓住什麼東西,幾乎難以保持平衡。
陰煦熙一開始,也要抓住車子的各種把手才能穩住身體。
而我卻要強行平穩下來,因為我動了,狐練劍也會動,這樣不僅找不到那東西的要害,而且狐練劍一旦脫出,好不容易的開口就可能很快收複,那個和施術者連接的地方很可能會轉移甚至隱藏。
我感覺自己的額頭都沁出了水,並非汗滴那麼回事,還真是水汪汪一片的感覺,如果那代表我無言的緊張和焦躁,我還真的相當緊張和焦躁。
事實上,這種時候,腦子是白的,基本感覺不到什麼情緒,有的隻是心跳。
心跳動得我自己都能聽見,何況那個敏感的老鬼?陰煦熙什麼表情,我也沒看清,隻是感覺他在動作,腳卡著了控製台,把前座的椅子放平……
搖晃的車內,他這個動作做得極慢極艱難,但他還是執意,執意做著這一切,最後攀過來我這邊,是不是輕輕用嘴唇拂過我的耳鬢?
是或是不是我都沒有什麼感覺,隻看著他的頭劃過,他的手環住了我的腰,而身體掰直,腳勾住控製台用力。
看著這難以理解的動作,我竟就那麼理解明白了,他是要用身體來穩住我,這是一個無言的支持,卻也是極其冒險的支持。
因為隻要有一點不妥,他掰直的身體,就是最大的軟肋,也別說不妥,就震動再劇烈一點,那掰直的地方也極其容易折斷。
心裏是難言的感覺,隻是我現在不能有別的感覺,隻能讓自己的感覺集中在狐練劍身上,必須更專注。
必須更專注,更專注。
再專注一點,不夠……不夠……要和狐練劍融為一體,閉上眼睛,放棄五感,如同入了禪定一樣,我感覺自己站在了一片黑暗的瘴氣之中。
驚訝的發現了不同,仍要穩住,因為手中購得狐練劍,依然是刺中了什麼。
再看看去,狐練劍刺中的,是個人樣的東西,再看看,這不是人啊,而是人身魚尾的東西,鮫人?
我再驚訝了一瞬,不對,要是鮫人,那是身上的磷光閃耀十分美麗才對,然而眼前這東西,渾身晦暗,青一塊紫一塊的。
是鮫人煉小鬼?那麼?它……它會不會也是沒有頭?
抬頭平視過去,果然的,它沒有頭,這種鮫人煉小鬼,和我所見的陰煦熙記憶中遇到的東西一樣啊,沒有頭,也就沒有鬼牙,它們沒有要害!
一股難言的焦急騰升而起,就像蜘蛛爬喉嚨,也像心頭放了好多螞蚱,沒有想到對手是這種東西。
棘手?棘手根本不算什麼,鮫人不能脫離水太遠,就算是鮫人煉小鬼也不能。
這就說明,我和陰煦熙所處,要麼就是在水中,要麼就和水極近,這會兒的水,可不是京城郊外的小河灘了,而是滾滾奔騰的黃浦江,就算是江邊沒有什麼水那兒,也很多淤泥……
萬一下麵就是個深不見底的水窟窿,咱們已經陷進去了,可是比在水麵浮沉更萬劫不複。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東西?是誰?誰那麼決絕地要我的命?要知道陰煦熙是鬼,就算沉到了水底也能回來,這會兒隻能是要我的命吧?
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是冷婷君出現了,我就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要殺我。
或者我的存在,妨害了什麼人的計劃,而要殺死我,什麼可能都有,可是要殺死我的,甚至不是簡單的殺死,而是徹底抹殺掉我的存在,這件事,不是一早就開始了?
就從那個我自溫柔房子跳下的那個晚上起,就有人想抹殺我了,隻是一直和鍾翰生一起,並沒有遇到什麼涉及生命的危險。
而如今和陰煦熙一起,馬上就被盯上了?
是黑誹嗎?他還和陰煦熙有聯係?但是他要殺我,為什麼要那麼迂回,不是說我是他造出來的嗎?以他的能耐,不會把我誤會為冷婷君這麼說吧?
太迷了,然而更迷更急切的問題,還在我眼前——那個鮫人煉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