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的天還沒完全亮起來,十月的室內空氣微涼。

於山掀開被子起身,光著腳昏昏沉沉地走到窗戶前猛地推開窗,腦袋瞬間清明。風大得就要把她掀了過去,頭發四處飄,她眯著眼紋絲不動。

已經步入深秋,窗外樹上的枯葉簌簌地掉,於山有些出神,突覺涼意,伸手關上窗,扯了沙發上的羊絨披肩裹起來半臥在地毯上。

伸手在地毯上摸了好久才摸出遙控器,一把音響打開,guns n’ roses的歌鋪天蓋地。於山不喜歡安靜的音樂,隻挑最鬧的音樂在屋裏放到最大聲。好在她這一層除了她並沒有別的住客,自然也不算擾民。

後來偶然聽到電梯裏有人在聊801鬧鬼,她問過房東,房東自然不說實話。鬼神有何可怖,這絕好緣由正好還能砍些房租,她喜歡802的陽台,在這兒一住就是三年。

於山翻看手機,十分鍾前,院長來了條信息,內容:“於主任,我聽說二十三床是你的病患,你多看著點,千萬別再出什麼那幺蛾子,人家可是市長的兒子。”

真逗,於山嗤笑了一聲,回複過去:“我明白您的意思,不過那怎麼樣也是我的病人。我們科長下個月就退休了,不知道院裏接下來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於山十六歲上的大學,後來聽了一精神病的講座一時興起讀研就學了精神科。本碩博用了六年就讀完,畢業後就留在了南城。

西城是她長大的地方,別人說那叫故鄉。婆婆當初走得急,兩手一揮就去了陰間,她在人間再沒有故人,沒有了故人的故鄉自然算不得故鄉。

那是一個閉塞的小城市,枯榮自知。西城靠海,一年四季刮著海風,戶戶人家都種樹,他們喜歡院子,那兒的樹皮比年歲都坑窪,黃昏卻異常美麗。她空餘一身,離開地毫無牽掛。

於山摸著手腕,傷口一陣疼,昨天一病人發瘋,給她注射鎮定劑的時候,猛地咬了過來,一想起那場麵,倆護士使了吃奶的勁兒按住那病人,但神經病發起瘋來也真是挺嚇人,哪裏擋得住,她摸摸紗布,也不知道能不能報個工傷,微笑著搖搖頭。

電話響了,是葉歡。“醒了嗎?山山。”

“大小姐,現在已經七點鍾了。”於山剛洗了個澡,按了免提,漫不經心地擦著頭發。

“行了行了,你天天起得比雞還早行了吧,你今天不值班對吧?”笑嘻嘻一聽就沒好事,於山翻了個白眼,“嗬,你又想幹嘛?”

“我已經在你家樓下了,給你十分鍾,快下來啦。”

於山走到窗戶邊推開,果真看見葉歡,她站在一輛招搖的小跑車旁仰著頭眉開眼笑,衝她招招手。

於山換了件寬鬆的米色棉裙,隨意地紮了個馬尾,鏡子裏的女人粉黛未施,皮膚蒼白,耳朵上別了隻與素淡長裙氣質背道而馳的墨綠貓眼石,眸子一抹清冷的魅色。

於山下樓,打量了一下葉歡的新坐騎,最後把目光放到葉歡身上,等她解釋她的新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