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又靜又輕, 喬言毫無聲息,神情淹沒在黑暗裏,安靜持續了一會兒, 蒙亦問:“睡了?”
“沒有, ”喬言聲小而清醒,“不困。”
他說:“帶你去個地方。”
床頭燈傾瀉下一片光亮,喬言閉了閉眼,問:“去哪?”
“跟著我就行。”蒙亦拉她起來, “換衣服。”
除夕夜的淩晨,街道空空落落, 唯有一串串紅燈籠照亮地麵。
喬言坐在車裏,聽著疾馳而過的風聲, 心跳緊一陣緩一陣, 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這個年紀,不是十七八歲的衝動少年, 大半夜突然跑出來,有點瘋。
汽車在一棟大樓前停下,蒙亦走到副駕駛外, 拉開車門, 伸手向她。
喬言知道這裏, zm的辦公場所, 她路過很多次,zm兩個大字聳在恢弘的銀色玻璃幕牆上,需要高高仰起頭才能看到。
遠處的燈光漫過來,在他臉上打下淺淺光澤,他嘴角噙著點笑, 微微彎腰伸手的模樣,像個溫柔紳士。
喬言將手搭在他掌心,就著他的力道邁下車,夜深人靜,寒涼的風吹來,潮起潮落的情緒裹在夜風裏。
蒙亦的辦公室在55層,站在窗邊,遠天暗藍遼遠,浮雲輕移,高樓棟棟,傲然挺拔,夜色下,雄偉又莊嚴,在這地方待久了,欲望也會滋生吧。
蒙亦兩手輕輕搭在窗沿上,從身後半擁住她:“這是我現在在做的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如果你感興趣,可以慢慢告訴你,上班後讓行政給你錄個指紋,以後隨時過來。”
“你都難得在這,我來幹什麼。”喬言往後靠,貼在他身上回頭看他,不管怎麼說,他讓她更多地涉入他的生活,已經十分坦誠了。
“中博那邊慢慢抽身吧,更想做自己的事。”
國內的娛樂經濟剛起步那些年,蒙威還是個年輕公子哥,自己愛玩,看準市場,在風口上本就容易飛,加上家裏雄厚的資本和資源支持,他直接一飛衝天,創造了中博的鼎盛,如今蛋糕做大了,市場愈發飽和,競爭激烈,中博金絮其外,也是今非昔比了。
喬言問:“你想做什麼?”
“往遠了說是建立起自己的影視產業鏈,目前主要在做實景娛樂項目。”
喬言笑:“野心很大哦。”
“現在市場行情好,抓住機會多做點事,”蒙亦親親她側臉,“走,再帶你去個地方。”
深更半夜的,蒙亦驅車開進一棟別墅,管家衣襟整齊,開門迎接:“先生,臥室整理好了。”
蒙亦點點頭,牽著喬言進屋,往樓上走去,一邊說:“這邊遠些,上班不方便,比較少住。”
走進臥室,他說,“主要還是缺個女主人,一個人住太空,”他回身,“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喬言看著他,說不出是什麼心情,心口被甜蜜填滿的同時,摻雜了一些難以言喻的空洞感,很矛盾,她感動於他的真心,但又不願全然享受他的一些,讓自己活成個沒有脊椎的人,僅僅是因為依靠他,才享受到了更好的生活。
“言言?”
喬言暫時壓下猶疑,衝他粲然一笑,幾步上前猛地撞進他懷裏,蒙亦連忙抱住她,被這慣性一帶,兩人順勢躺在床上,目光一對上,都笑了。
他說:“今晚我們睡這。”
“嗯。”轉了一晚上,她也累得不想動了。
沒拉窗簾,第二天陽光照進窗戶時,把他們亮醒了。
夜晚容易脆弱,放大委屈,一時情緒失控便網抑雲,第二天往往恨不得扇自己倆耳光,一邊罵讓你矯情,一邊悄悄銷毀痕跡。
可喬言昨晚在蒙亦麵前展露了情緒,一個大活人,記憶常,沒法像刪評、撕日記一樣簡單。
她腦子逐漸清醒,想想自己那些悲春思秋的話,尷尬逐漸強烈,太丟臉了現在一點都不想麵對他。
喬言心裏翻天覆地,麵上依舊閉著眼假寐,不能讓狗男人發現端倪,否則指不定被怎麼嘲笑,她決定等他起床後再起來。
“醒了就起來。”
蒙亦突然出聲,喬言一嚇,差點睜眼露出破綻。
“睫毛都在動,裝什麼?”
果然溫柔是短暫的,狗男人還是很狗。
蒙亦掐了把喬言的臉,她閉著眼揮開他的手:“關窗簾,太亮了。”
蒙亦遙控關上窗簾,手在被子裏不安分,唇也貼過來吻她:“你要是不想起來,我們做點別的。”
喬言耳根就熱了:“這裏有套嗎?你別亂來。”
她已經想好了,沒有套就不用體力勞動,有的話她可以嘲笑他一番,難得住的房子還準備t,什麼居心。
結果,聽蒙亦淡笑著說:“我說睡回籠覺,你想什麼?”
“”
不要臉。
喬言推他:“你的手放哪?”
蒙亦從善如流地收回手,說:“要睡就再小睡一會兒,去你家拜年,太晚到不好。”
“你今天不用給家裏長輩拜年嗎?”
“不著急,先討好未來丈母娘。”
喬言小臉一紅,狗男人能浪漫能體貼時不時來個直球,誰扛得住。
早上十點,到郊區的小別墅,打開車門就聽見說話聲,喬言下車,看見媽媽和秦愉安在院子裏擇菜。
見到喬言和蒙亦,喬月如說:“我和你秦叔叔說,這邊的房子也得開幾天火,熱鬧熱鬧,好小亦來了,嚐嚐阿姨的手藝。”
“言言做飯很好吃,原來是和喬姨學的。”
喬言想到她做的那餐飯他也誇得出口,還一句話誇了兩個人,他拍彩虹屁的功力厲害
拍馬屁雖然可恥,但有用,喬月如登時笑了:“給你做阿姨最拿手的糖醋排骨,前天釣的河魚還養在池子裏,老秦,快去撈起來,我熬個湯,別幹站著,喬言,去屋裏給小亦泡茶。”
聽著媽媽絮絮不止的話,喬言心裏的惆悵被暖陽一曬,釋然了,有愛情滋潤的女人不一樣,媽媽比以前開朗許多,環境在變,關係在變,人在變,她要學著去適應,而不是沉湎在自己的情緒裏。
蒙亦握住她的手,無聲鼓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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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言月初三吃完午飯便早早回到市區,著手籌備公司。
蔣萊早有計劃單幹,因為公司有不少羈絆,一直沒下狠心離開,年前因為一次危機公關,和老板起了衝突,索性借機離職,和喬言一拍即合,她倆一個做門麵,一個有手腕,一搭一檔好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