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三月,桃花遍地而落,習習的微風拂過麵頰,溫柔而舒適。她和他攜手漫步於鬧市,言笑晏晏,這對神仙眷侶頻頻引人回顧。於是,在這桃花漫漫的鬧市中,他們便成為了一道風景,一道耀眼的風景。

可是人群太過擁擠,她與他被人群衝散,再回首,已無君影。驚慌、害怕、恐懼都縈繞在她的心頭,她忍不住的左右環顧,意圖尋找到他的影子。

可是他們之間人來人往,時間相隔且山南水北,她看不到他,他就這樣,不知所蹤。

“璃兒。”他的聲音不大,卻剛剛好傳進了她的耳朵,她迎麵看去,頓時露出笑容,掃清了所有的負麵情緒。

她走到他身前,仰麵而笑,“站那麼高幹嘛?也不怕摔下來!”雖然是不客氣的話,她卻說出了甜蜜的感覺。

他予以同樣燦爛的笑容,一下子跳下了高台,寵溺的將她攬入懷中,抵住額頭輕言細語,“如果我站的高些,你便能一眼看見我,不會因為找不到我而心慌了。”

“你怎麼確定我會找你?若我不抬頭,若我不尋你,若我沒有看向你,若我故意不走過來,那可怎麼辦?”她斜眼看著他,嘴角卻是難以抑製的笑容。

他用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尖,“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就讓我去尋你,無論你是誰,無論你在哪裏,我都一定會一眼看見你,然後告訴你,我是你的誰!”明知隻是她的一時興起,他卻會認真的回答。

兩個人相視而笑,眼中卻不約而同的充滿了幸福。

可轉眼間,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在漫漫黑幕中,隻有她一人獨立,剛才所有的一切都隻是鏡中花,水中月,而此刻便是夢。

金光閃爍,一人憑空出現,似真似幻。

“你可知何謂人生八苦?”那人張口問道。

她微微一怔後,閉眼輕聲道,“佛曰: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重新睜開雙眼,“謂之人生八苦。”

“是也,那麼如今看遍且經曆過人生八苦的你,可知何苦最苦?”那人像是在看她,又像是什麼都沒看。

她的臉頓時變了顏色,可麵前之人的發問,她卻不能不答,取巧道,“八苦最苦!”

“不。”那人一下子就否決了她的答案,“等待最苦,你不知那人什麼時候到來,也不知道以什麼方式到來。可歎你候了他這麼久,嚐盡了八苦的滋味,卻還是勘不破這點。”

她臉色又白了白,沒有說話。

“你可還願繼續等他?”那人又問。

“既然我已經等了這麼久,為什麼要半途而廢?我還有許多時間,我不信他永遠都不出現!”她有些固執的看著眼前人,嘴唇被她生生咬出鮮血。

那人輕歎了聲“癡兒”便不再理她,唯有一幅卷軸和一個紫色水晶球停留在她麵前。

如果有一天,當春天不再,梨樹依然等待著春雨滋潤;

如果有一天,當夏天不再,蓮荷依然等待著夏蟲蟬鳴;

如果有一天,當秋天不再,落葉依然等待著秋風輕撫;

如果有一天,當冬天不再,泥土依然等待著冬雪覆蓋;

如果有一天,當你已不再,我依然在原地等候你歸來!

她不管不顧的衝上去,輕輕打開了畫卷,卷上隻有一首詩——

笙簫已默人未還,

桃花風裏醉流連。

錦瑟弦成金蘭韻,

清樽酒續玲瓏盞。

紫色水晶球也很普通,印在了上麵的四個字卻不普通——此生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