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長安,家裏祖祖輩輩都是做壽衣生意的。
我的名字,不是取自那座屹立千年的古城,而是爺爺希望我這一生,都能無病無災,長平久安。
我出生那日,我母親便因難產而死,隻留下了一個古舊的錢幣掛墜,成為了我對她唯一的念想,而我的父親,也在我母親頭七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家裏便隻剩下了剛出生的我,以及年邁的爺爺相依為命。
或許是因為難產的緣故,我自小體弱多病,光是病曆單,都能夠釘成厚厚的一本,家裏是做壽衣生意的,爺爺便不知道從哪學來了一個偏方,從我記事開始,就讓我晚上睡在一口漆黑的棺材裏,還得穿上一身死人的壽衣。
一開始我又哭又鬧,死活不願意,畢竟那冷冰冰的棺材板哪裏有床舒服,直到有一次我偷偷摸摸爬出棺材,想睡到床上去,卻被我爺爺撞了個正著,那一頓毒打,讓我至今想起來,都是脊背發涼,所以自那以後,一到晚上,我就老老實實地穿著壽衣,睡進棺材裏,時間一久,倒也習慣了。
不過說來也怪,自從我睡到棺材裏去後,生病的次數越來越少,原本蒼白的臉龐也逐漸有了血色,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除了穿壽衣,睡棺材之外,爺爺還給我定下了許多稀奇古怪的規矩,比如絕對不能讓自己流血,晚上十一點之前必須得回家等等,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規矩,沒人願意和我做朋友,我的童年生活,基本就是在爺爺的壽衣店裏度過的。
後來高中畢業,我渾渾噩噩,竟然也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想著馬上就可以離開爺爺的身邊,離開這些條條框框的規矩,去往另一座城市自由自在地生活,我激動地一晚上沒睡,可等我第二天醒來時,我的錄取通知書,已經變成了一堆碎紙,我哭著罵了爺爺一整天,而他隻是板著一張臉,冷冰冰地說道:“不想死的話,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
起初我以為他是在威脅我,可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說的原來都是真的……
沒了錄取通知書,我隻好在爺爺的壽衣店當了一個小學徒,每日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穿壽衣,睡棺材,保護好自己不流血,晚上十一點之前回家,周而複始,機械而麻木。
原本以為我就會是在這樣一個古怪的壽衣店當中,了此殘生,直到那天接到發小華子的電話……
“長安,你爺爺的病不是還差一筆錢嗎,哥這裏有個活,五百塊,你接不接?”
爺爺的病是老毛病了,醫生說必須要動手術才能根治,一聽華子說五百塊隻需要搬運幾箱東西,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都說好事成雙,沒想到剛答應了華子,下午很久沒有生意的壽衣店也來了活。
“叮鈴鈴!”
門口掛著的風鈴傳來響動,我連忙從櫃台起身,看著推門而入的幾人,臉上扯出職業性的微笑,說道:“您好,請問需要一些什麼?”
進門的一共有三人,走在正中間的,是一個中年婦女,一看穿著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更何況身後還跟著那兩個一身黑色西裝,保鏢似的人物。
中年婦女臉色有些蒼白,眼眶也有著一抹濃重的黑色,哪怕敷著厚重的粉,也難以遮掩那憔悴的麵容,她先四周打量了一圈,隨即盯著我,遲疑地說道:“我……買壽衣。”
聽聞此言,我心裏頓時樂開了花,便連忙從櫃台裏走了出來,搓著手笑道:“夫人,那您真是找對地方了,本店的壽衣手藝,在整個古都市,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如果再加訂花圈,我們還提供打折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