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章 水落石出(2 / 2)

不等他將話說完,就聽袁崇武打斷了他的話;“朕已下令,要他去為他母親守墓,這三年孝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何子沾先是一怔,繼而明白了袁崇武的用意,明知親兒有心謀反,若是將他割地封王,便等同於甕中捉鱉,隻等他露出馬腳,便可一網打盡。若將他留在京師,去為安妃守墓,明裏雖是褫奪其軍權,實則卻是在給他機會,若這三年皇長子能安分守己,改過自新,隻怕袁崇武念及父子親情,未必便會為難於他。

何子沾想到此處,躬身言了句;“微臣明白。”

袁崇武身心俱疲,隻道;“讓人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與溫家的來往,更是讓人盯緊些,有何異狀,即刻來稟。”

“臣遵旨。”何子沾俯身行禮,待其退下,便有禮部侍郎走了進來,對著袁崇武道;“皇上,安妃娘娘明日便要發喪,隻不知道要按何規製下葬?”

袁崇武眸心黑沉,隻坐在主位,一語不發。

“皇上?”久久不見他回複,禮部侍郎小心翼翼,又是喚了一聲。

袁崇武這才開了口,眉眼間滿是倦意。

翌日,廢妃的詔書便是頒布,昭告天下。

“玉茗宮安氏,乃朕貧賤之時所娶發妻,雖是父母之命,卻勤儉持家,服侍公婆,多年任勞任怨,更為朕誕下二子,此乃其功也。然昔年渝州之戰,敵軍已二子相脅,安氏欲保全朕子,對敵泄露軍情,以至嶺南軍遭受敵軍突襲,七萬男兒血灑渝州,所護者雖為朕親子,朕每念及此,亦愧甚痛甚,此乃其過一也。朕渝州兵敗,身負重傷,為掩人耳目,隱身荊州清河村,娶妻姚氏,姚氏雖為年幼,待朕多方照拂,數次與朕生死與共,風雨同舟之日,朕未曾須臾忘懷。朕自登臨大寶,初立二妃,隻願姚氏誕下皇子,冊其為後,然安氏為保全親子,趁姚妃身懷六甲,以劇毒投之,以至姚妃險些一屍兩命,毒辣之舉,喪盡天良,此乃其過二也。著,廢除安氏皇妃之位,以庶人葬之,不入皇陵,不入宗祠,欽此。”

隨著詔書一塊的,還有一道聖旨,袁崇武下令,因母之過,長子袁傑,收回其麾下‘飛騎營’,貶至京郊守陵,次子袁宇,念其年紀尚幼,著冊封為王,封地中山,不得傳召,不得入京。

這一日,雪花飛舞,亦是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袁崇武踏入玉芙宮時,一股暖香撲麵而來,宮裏早已燃起了火盆子,用的是最好的銀炭,連一絲兒煙味也嗅不到,姚芸兒孱弱至極,闔宮上下無不是盡心盡力的服侍著,隻將她當成瓷娃娃一般捧在手心裏,生怕磕著凍著,惹得皇上動怒。

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姚芸兒的身子已是漸漸有了些起色,這幾日已是能下床,在宮殿裏走上幾圈了。她的臉色亦是雪白的,就連唇瓣都是沒有丁點血色,襯著羸弱纖瘦的身子,當真是讓人連話也不敢大聲說,生怕會嚇到她。

自那日醒來後,她便是誰都不認識了,整個人憨憨傻傻的,如同一個稚兒,就連一個撥浪鼓,她也能玩許久,她的身子單薄的如同紙片,就像一抹蒼白的輕煙,袁崇武除卻朝堂上的事,都是在玉芙宮了陪著她,說來也怪,姚芸兒雖是什麼都不知道,就連把溪兒和小皇子抱來,都能嚇著她,可唯有袁崇武,她每次瞧見他,卻都是微笑的,眼瞳中柔和的仿似能滴下水來。

永娘正端著藥碗,輕哄著將一勺藥汁遞到姚芸兒的嘴裏,姚芸兒手裏拿著一朵絨花,一點點的揪著上頭的細毛,永娘如同哄孩子一般,好說歹說的才將一勺藥送了進去,瞧著她咽下,永娘的淚珠便是撲簌撲簌的落了下來。

“小小姐,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永娘心中酸楚,瞧著姚芸兒孩童般的小臉,終是忍耐不住,哭出了聲。

直到有人將她手中的藥碗端過,永娘一怔,回過頭便要拜下身去;“皇上。”

“讓朕來。”袁崇武低聲開口,姚芸兒瞧見他,唇角便是浮起甜甜的梨渦,宮人已是知趣了退下,自醒來後,姚芸兒便是再沒開口說過一個字,袁崇武伸出胳膊,將她攬在自己懷裏,另一手則是舀了一勺藥汁,輕輕吹了吹,遞到姚芸兒的唇邊。

“苦....不喝....”驀然,從她的唇中卻是吐出幾聲模糊不清的音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