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還好,說起這事,姚芸兒心頭更不是滋味,她默默垂下眼睛,心裏卻是滿滿的悲涼。
袁崇武將自己的額頭抵上她的,輕聲道;“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姚芸兒的眼睫毛濕漉漉的,晶瑩的淚珠掛在上頭,水晶般的透明,她咬著唇瓣,直到許久後,方才顫著聲音,微弱的說了句;“我不敢說,我懷了孩子。”
那一聲短短的幾個字,卻不異於一聲驚雷,炸在袁崇武的耳際。
男人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當即反問道;“為何不敢?”
姚芸兒心中淒苦,隻轉過臉龐,不欲在去看他。
袁崇武擺過她的身子,那一雙眼瞳銳利如刀,不放過她臉色絲毫的表情,隻一字字道;“芸兒,告訴我,究竟怎麼了?”
姚芸兒鼻尖一酸,她的小手亦是不由自主的撫上了自己的小腹,三個多月的身孕讓她看起來並無什麼不同,就連那小腹亦是柔軟而平坦的。
袁崇武見她臉龐淒楚,心頭隻是一疼,他攬過她的身子,道;“你是怕這宮裏,會有人去傷他?”
姚芸兒心口一涼,眼瞳中浮起一絲驚懼,雖然她沒有點頭,但她的神情已是說明了一切,袁崇武心下了然,眉頭不由得皺起,無奈道;“傻瓜,這孩子是我盼了這麼久才盼來的,誰能有這天大的膽子,敢去傷害大梁將來的儲君?”
“儲君?”姚芸兒默念著這兩個字,蒼白的臉蛋上,滿是不解。
袁崇武點了點頭,望著她的眼睛說了下去;“我這把龍椅,隻會交給咱們的兒子,你肚子裏的孩子若是男兒,這大梁的江山便是他的,你懂嗎?”
“你將溫家的小姐許給了皇長子,難道不是要將皇位傳給他嗎?”姚芸兒聲音十分的小,身子隻覺得冷。
袁崇武聽了這話,大手在她的臉龐上輕輕撫摸,隻搖了搖頭,道;“我一生戎馬打下的江山,隻會交給我心愛的女人,給我最愛女人的孩子。”
他的聲音十分平靜,似是說著一件無關緊要之事,聽在姚芸兒耳裏卻是讓她怔住了,懵住了,她喃喃開口,小聲道;“宮人都說,皇長子會是以後的儲君,他是嫡子,又是長子,他才是名正言順的,不是嗎?”
袁崇武聞言,深邃的麵容便是浮起一抹淡淡的滄桑,他沉默片刻,才道;“芸兒,你可知我今日為何要行這祭祀大典?”
“自然是為了陣亡的將士,還有當年渝州大戰時,慘死的七萬男兒。”姚芸兒開口。
袁崇武頷首,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在姚芸兒麵前,他自是無法告訴她,袁傑與袁宇的命,是那七萬條亡魂所換來的,他無法將嶺南軍拚死打下的江山,交到他們的手上。
此外,即便兒子有千般不好,他也不能當著姚芸兒的麵說孩子的不是,袁傑與袁宇二子自幼不在他身邊長大,袁傑性子急躁,遇事好大喜功,有勇無謀,他有心將其擱在軍中磨礪,可結果卻是一次次的令他失望。
袁宇性格敦厚,心性純良,可秉性卻過於懦弱,袁崇武心下清楚,這兩子,都是難當大任,即使沒有嶺南軍的七萬亡魂,他也無法放心將天下交給二子中的其一。
“你怎麼了?”姚芸兒見他一直不出聲,美眸中浮起一抹擔憂,輕聲問道。
袁崇武轉過身子,他臉上的神情十分淡然,隻攥住了她的手,道了句;“我沒事。”
語畢,男人的眸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眉宇間卻是情不自禁的一軟,接著道;“我袁崇武的孩子,定是會平安出生,你不要多想,隻需安心養胎,知道嗎?”
姚芸兒垂首不語,袁崇武擁她入懷,大手輕拍著她的後背,言了句;“一切有我。”
姚芸兒動了動嘴唇,終是說出了一句話來;“你知道當初是誰告訴我,我母親被你賜了毒酒身亡的嗎?”
男人的手勢一頓,他沉默了片刻,心頭卻是無可奈何,他點了點頭;“我知道。”
姚芸兒心裏一酸,輕語道;“他說,我父親.....是他親手斬殺,而你絲毫不曾怪罪,還將他進了軍銜,他還說,我父親是被你踩在腳下,才給了他機會,刺了那致命的一刀,是嗎?”
袁崇武一震,他望著懷中的女子,眉心卻是漸漸緊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