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我，沒想到吧，惡魔族的壽命比你想象的還要漫長。”塞恩的語氣裏明顯摻雜著不滿，還好靈體狀態下看不清這家夥的表情，不然場麵一定十分尷尬。
“塞恩！”羅尼飛撲上來，明知無法抱住靈體，卻依然做出擁抱狀，“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或許塞恩為他的惺惺作態而感到憤怒，靈體繞過羅尼的臂彎，輕飄飄地躲到吳寨身旁。
羅尼的眼神中充滿失望，不過這也是正常反應，任誰遇到這種事情心中也不好受，他失落地說道：“兄弟，我以為我們永世都無法再見麵，你能活著真好。”
“那你又是怎麼一回事？”塞恩不悅地高聲說道，“外頭那個妖怪就是你本人？”
“情況有些複雜。”羅尼無奈地搖頭歎息。
他將自己離港後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說與塞恩聽，基本與吳寨看到的記憶一致，吳寨還有諸多疑問，比如羅尼變成外邦紳士的原因和過程。
“那個啊……”羅尼撓撓頭，他想著如何向吳寨解釋這件事情：“我想也許那就是死亡的感覺吧，我看著天空的海鳥，一下子睡了過去，等到我醒來時就到了這裏，最初我以為這就是地獄，也許……我應該下地獄的。”
塞恩說道：“確實是的，羅尼，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們以為你遭遇了海難，還把你當英雄一般祭奠。”
“可惜這裏不是地獄。”羅尼自嘲地笑了笑，“以我所學的知識來看，這就是導師口中所說的‘異空間’，不僅如此，我發現自己還與肉身有著聯係，偶爾我能感知到外部的活動，但我無法操縱它。”
“怎麼講？”
“那副身體有自己的意識，有時會有海盜登船，它會主動擊殺海盜，然後用戰利品裝飾船隻，但它不能操縱船隻，隻能隨著洋流漂泊。”
“你說你嚐試過逃脫？”吳寨問道。
“是的，要麼我如何知道夢魘獸的巢穴？起初我以為那是通向現實的通道，卻意外發現，那個洞口的最深處……”羅尼指向遠方，“最深處盤踞著與我所見過的海怪一般的怪物，它們追逐我很久，後來等我恢複人形的時候便對我失去興趣。”
“同化……我是說你被夢魘鄉同化了。”
“大概是的，所以有什麼方法能讓我逃出去，你應該有辦法的。”羅尼急切地向吳寨說道。
“不必了，就讓他留在這裏。”塞恩打斷兩人的談話，靈體晃晃悠悠地漂移至羅尼麵前，忽然急速甩動，卻穿過羅尼的身體，好似一個巴掌打了個空。
塞恩激動地高喊道：“就算你活過來了又有什麼用？！黛拉和你的女兒一直在等你，直到黛拉臨死前，依然念叨著你。”
“黛拉……還有我的女兒？”
“她從未嫁過人！每一天都在港口翹首期盼，一旦有東方的船隻停靠，她像個瘋子一樣的跑上船去打聽你的消息，而你卻……”
羅尼垂下頭，冷淡的眼眸裏仿佛有一絲愧疚：“她是怎麼死的？”
“你走後沒幾年爆發了一場瘟疫，和所有人一樣，身染重病而死。至於你的女兒，我把她撫養到十六歲就再也沒見過她。”
“那麼其他人呢？我們的結社呢？我知道已經過去很久，但這裏沒有時間概念，我……”羅尼一時哽咽。
“結社解散了，革命也失敗了。在你之後，我們又派出人去到東方，他確實帶回了我們急需的技術，然而，叛徒轉頭就出賣了我們……這個故事很長，你隻需知道，現在維亞爾王國的礦石能源技術已經被王室和教會壟斷，這個國家比你離開前還要糟糕，已經徹底沒救了。”
“對不起，我……如果是我帶回來的技術，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羅尼萬念俱灰，他無力地跪在地上，仰望著塞恩晃動的靈體。
“你已經沒用了，老老實實待在這裏吧。”塞恩長歎一聲，“對你來說，這是最重的懲罰，也是最合適的，我要走了，我們的關係就此了結。”
沉默許久的吳寨不做任何評論，這是兩人之間的事，她從頭到尾隻是一個旁觀者，她也明白，羅尼能有今天不能簡單的歸結於運氣不好，也許他與副長的戀情才是引發一係列悲劇的源頭。
“不，我還有用！”羅尼大喊一聲，“我還能使用煉金術和符文法術，帶我出去吧塞恩，哪怕讓我做你的奴隸都行，我實在不願意待在這裏日日忍受煎熬，在這裏我看到的全是痛苦的記憶。”
“不可能的，兄弟。”
“求你了塞恩，讓我做些什麼為他們贖罪吧！”
塞恩的態度異常堅決，他仰望天空，呼喚安秋竹帶他返回現實，就在此時，吳寨隱隱感覺到背後有什麼東西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