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流兒……看著我,你看著我!帶著小樹和小修去我上次帶你去的那棟房子裏……院長等一下就去找你們……”火光映襯著男人溫潤的臉龐,一如既往的溫柔。
“咳咳!院長……”少年身上還穿著病號服,被濃煙熏得有些難受,艱難地開口。
“聽話,快走!”說著男人拿起一旁的手木/倉,快步朝孤兒院裏走去。
少年看著男人挺拔的背影,緊咬著嘴唇,拉起一旁看起來略小他幾歲的小男孩小女孩的手,朝著樹林深處跑去。
睡夢中的蘇不流眉頭緊鎖,嘴唇蒼白無色,額頭上不時沁出冷汗。
孤兒院的畫麵一轉,卻是少年雙手緊緊抓著懸崖上的地麵,十指深深嵌入泥土裏。
而懸崖之上,一個同樣穿著病號服的小女孩將腳踩在少年的手背上,少年吃痛,卻仍是緊緊攀著地麵。
見他遲遲不肯鬆手,小女孩腳上又加大了力氣,用腳尖狠狠碾壓著少年的手指。
蘇不流站在第三方的視角,近乎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手上的刺痛感卻是清晰而鮮明。
場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似乎知道夢境的走向是什麼,對於場景的切換並沒有意外之感。
隻是一幀又一幀畫麵中的人,都沒有臉。
每次當他想要努力看清畫麵中人的臉時,往往所有的畫麵都會瞬間消失,而他就會陷入一片虛空之中。
那種感覺就像是人清醒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閉上的那隻眼睛所處的狀態。
不是黑暗,而是無盡的虛空。
這一次的虛空持續時間很短,他忽然聽到四麵八方傳來一陣歌謠,下一刻就跌入無盡黑暗。
再下一刻,他睜開了眼睛。
蘇不流躺在床上,大腦一片空白,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看了許久,才翻個身,把枕邊已經響了許久一直在震動的手機拿起來,關掉鬧鍾。
世界清靜了。
起床,洗漱,出門。
九天星落,旭日已東升,陽光懶懶地打在樹梢上,絲絲縷縷穿透葉間的微小罅隙,灑下一地碎銀。
葉間有鳥,嘰喳歡樂。
葳蕤草地上不知名的小花正向陽舒展著曼妙的身姿,是一個綠意盎然的清晨。
買好早餐,擠地鐵。
他機械地進行著已經進行了差不多一年的日常任務,這個時間的地鐵裏並沒有多嘈雜,多是在忙著補覺的人。
蘇不流坐在座位上,看著對麵漆黑門外時不時閃過的燈光,手上仿佛還殘留著痛感。
指尖的感覺清晰而鮮明,他知道自己做夢了,但他想不起來夢境的內容。
自己在夢境裏經曆了什麼?
他順著手指的感覺展開聯想,直到下了地鐵再走到市局門口也沒有答案。
蘇不流索性不再想。
他深吸一口氣,複又呼出,夜裏下過雨,肺腑間滿是清涼。
蕪城的盛夏燥熱異常,好容易昨夜暴雨傾盆了一場,今早可算是涼快多了。
然而對蕪城市公安總局刑偵一支隊的眾人來說,他們寧願熱死也不想要這場雨。
“死者女,屍長150公分,身上有多處瘀斑,”周小米法醫在屍體上的一處瘀斑上按了按,瘀斑顏色並無改變,又試了其他幾處,皆是如此。
“沒有褪色,是皮下出血……那麼多處的皮下出血,她生前應該是被毆打過。”說著又輕輕將死者翻過來,摸了摸女屍的後腦勺,開口道:
“機械性損傷造成的腦部顱骨凹陷性骨折,如果死者是機械性致死的話,這裏應該就是致命傷了。至於其他的,我還要再進一步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