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交白卷,不在皇帝麵前亂了禮儀,那一切都是妥妥。
所以,沒有皇帝出手,劉若宰可能現在會在相府曆練,或者下放知縣。
朱弘昭也沒幹別的,就問劉若宰是哪裏人。
劉若宰是安慶人,但祖籍是山東梁山這個通過水滸揚名天下的賊窩子,是劉若宰父親這1輩遷到的安慶。
隻要劉若宰撒個小謊,就能免去通賊的嫌疑。朱弘昭等著的就是他撒謊……
老老實實回答問題的劉若宰,朱弘昭也不能以欺君之罪收拾掉,隻能以梁山賊人猖獗,多有殺良冒籍避罪為由,讓劉若宰提供父祖3代無犯罪證明再來科考。
在這兩年半的日子裏,劉若宰到處奔波,梁山此前並未設縣,由鄆城來管。於是鄆城的檔案、曆代鄆城、東平州的官員,梁山周邊殘存不多的士紳出具的證明等1係列東西,才能證明劉若宰父祖3代內沒有犯罪,沒有頂替冒籍,是正正經經的良家、書香之家。
忙完這一切,劉若宰這才來南京向法司出具證明,洗去了冤情,然後9來了這裏,給寶卷添堵,也給皇帝添堵。
科考大公,是為天下有誌有才有德之士開辟的晉身之路,是公器。劉若宰不服,他認為自己被刷下去,是公器私用所致。
這件事情也傳的沸沸揚揚,劉若宰在這裏仰視靜靜佇立,除了遠處的嘈雜熱鬧外,周邊一片低聲議論,不斷有待考的舉人離去,沒人願意給自己因為看熱鬧而惹來麻煩。
“姐姐?”
徐佛裹著鬥篷,來到窗邊,低頭看1眼黑壓壓的街道,看到了劉若宰那攝人的目光,不由雙眉倒挑:“負心男兒,表裏不1之徒,果真是酒壯慫人膽。”
寶卷始終不開口,輕輕1歎,容顏不改,一副恬淡模樣俯視著。
陳子龍見梅樓麵前擠的1團糟,扭頭對身後護衛道:“將背後這家樓,燒了。”
錦衣衛新派出的護衛,怔了怔拱手:“遵命。”
陳所聞作為國朝從2大員,1省政司,按著現在的規矩會由錦衣衛,說的正規1點是由禁軍中抽調銳士1甲作為護衛隨從,俸祿依舊由軍費撥出,兩年1輪。
這些作為護衛的禁軍,不用想必然是錦衣衛世職,世代為皇家效力的清白子弟。
這護衛也沒做什麼,就是助跑後將垂著的1串燈籠拉扯斷,燈油4溢還沒落地,1串燈籠9燒破薄薄紙皮。護衛落地後,撒腿9跑,拉著破鑼嗓子:“走水了!”
火勢凶猛直竄而上,點燃1串串的燈籠,瞬間大火從背後燃起。
不遠處的警役敲打銅鑼,兩處街口的水車往過來擠:“頭兒,梅樓擁堵,過不去呐!”
“碾過去,救火要緊!”
軍官早就看的不耐煩了,梅樓6樓上可是廠衛公用的1處辦公暗點所在,他能安排到梅樓周邊出勤,自然是廠衛的人,狠狠揮手:“碾,出了人命算咱的!”
一片混亂中,另外兩名護衛推開1名名衝撞過來的遊人,護著陳子龍夫婦往梅樓跑。
悶哼一聲,史可法混亂中被人背後砸了1拳,隻覺得呼吸都停止了,渾身麻痹僵直,連著攙著的劉若宰一起,撲倒在地。
下黑手的人大大方方1腳踩在劉若宰背上,跑了。
有驚無險進了梅樓,相對於外麵,這裏內部寬闊更為明亮,看的張氏口張目呆:“夫君,這就是梅樓?”
果真四季如春,雖然新建,但樓中空心地帶一片草綠,周邊攀爬著藤蔓。
張氏雖然溫婉賢淑,通4書5經朱子經義,也懂西夷數學曆法天文,可陳子龍總覺得這個小媳婦缺乏1點什麼。
“大樽,來1杯!”
3樓走廊1人高呼,陳子龍仰頭見是1名宿衛軍官,好像是李鴻基,拱手笑道:“李兄!”
“這位是弟媳吧?喏,見麵禮,甭嫌棄咱這粗人!”
李鴻基左臂端著酒撐在護欄上,右手在腰間摸了摸,冒出1枚金幣對走來的陳子龍拋下去,陳子龍跳起來雙手接住,翻看金幣見正麵是‘百子千孫’,背麵是5子登科畫麵,咧嘴:“歲幣?”
“可不是?君父給咱發的歲幣,目前用不上,這份福氣送給賢弟,早生貴子!”
下麵的夥計給陳子龍端來1杯酒,李鴻基說完各處都有人出來,見是陳子龍和新婚娘子,紛紛讓人送酒,送上歲幣或隨身攜帶的玉器。
歲幣在寧妃懷孕時宮裏就在鑄造,現在鑄造了更多的歲幣,給宮裏人當紅包,也給皇城駐軍發,有的是金幣,有的是銀幣。隻是金造歲幣,是在南京才開始鑄造的。
看著丈夫接受1處處的敬酒,端酒的木盤裏擺滿了金燦燦的歲幣,裹著素色鬥篷的張氏抿嘴輕笑,如閨中傳言一般,夫君果然在京城是個風雲兒。
她高興了,可5樓與一幫姐妹閑聊的寇青桐看了後……
至於外麵發生的事情,這裏真沒幾個人在乎,再亂也亂不到梅樓來。
梅樓背後就是碼頭,大不了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