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徹底完了,他已經控製不住西南的東林子弟,這些人心太急了。以前來西南是為了鍍金,後麵來的是避禍,現在西南貧瘠的生活、言語、文化交流上的障礙、未來前途的破滅,讓東林三代弟子陷入了絕望,進而瘋狂。
對他們來說,做官就是一切,失去做官、風光的機會,那將是生不如死。更別說還是生活在西南這種傳統的流放之地,真的比坐牢還要難受。
十6歲的黃宗羲作為正統的東林三代子弟,隨侍汪文言左右,他家兄弟5個,避禍來西南的路上歿了1個,生活苦頓跳崖1個,還有1個瘋了,現在9他和老3,十歲的黃宗炎。
他們父親黃尊素,紹興餘姚人。萬曆44年進士,此前子承父業靠在家鄉辦私塾過日子,進而與東林攪到了一起。黃尊素幹的事情,十分過火。
東林中有的人鼓動孫承宗帶遼軍清君側,有的人則相對愛好和平1點,黃尊素就是這類人。在天啟3年,諸黨聯盟工作展開要一起對抗東林時,禦史黃尊素9彈劾魏忠賢。給天啟的折子裏做威脅:‘禁旅近於唐末,蕭牆之憂慘於敵國’。
意思很簡單,遼東之患打下去,也無關社稷根本,是小創傷,國朝可以扛得住;但現在最大的問題還在內部,宦官掌握兵權猶如唐末,內部起了矛盾兄弟蕭牆幹起仗來,絕對比打外戰還要慘!
這是不滿意天啟借魏忠賢之手掌握禁軍京營兵權,而且之前孫承宗被保定鹿門1夥人說動,要進宮借給天啟過生日的機會進行勸諫。天啟不願意麵對這個曾經的老師,9讓孫承宗在通州待了1晚,然後打發回遼東。
天啟的態度,已經拒絕了孫承宗居中說和,所以東林人很怕,諸黨聯盟歸在魏忠賢麾下;東林內部分贓不均而分裂;王安、魏朝1夥人司禮監的頭頭被洗掉,錦衣衛裏駱養性也被除掉,他們失去了對天啟的直接控製,禁軍又落在天啟手裏,9怕撕破臉。
所以,黃尊素上折子彈劾魏忠賢,威脅天啟當心發生‘兄弟蕭牆’的事情,即不得已,他們又有暴力自保的能力。這件事情與朱弘昭沒關係,可他做賊心虛,將‘兄弟蕭牆’有另一番解讀。
這種情況下,黃尊素不倒黴都不行。這個人擅長教育,在餘姚辦私塾的時候,就有一大幫子學生。他父親黃曰中,讀書人出身,以教書為業,號稱“3吳弟子經其指授者,皆為名士。每試出,私第其高下,榜發無不合者”。
所以黃家不是什麼大族,但在教育界有著極為深厚的人脈。教育出來的人才資源,就是官場的人力資源,所以黃尊素就被東林拉攏,帶著一大幫子師兄弟、學生加入了這個集體。
黃尊素被賜死前夕,家裏5個兒子就被趙南星、左光鬥緊急轉移,向著西南跑。
這種經曆的東林三代子弟太多了,過去家族仇恨、眼前苦難的生活,還有1個看不到希望的未來,這讓他們如何能接受的了?
東林三代子弟,他們成長的時候正是東林前輩迎風破浪青雲直上的時候,1個個都是前途光明,自詡天之驕子,事實上也是這麼1回事。眼前的這種落差,有幾個人能接受的了?
而汪文言經曆過大風大浪,知道眼前必須要保守行事,等待皇帝啟用。
他已經很老了,這種保守策略,如何能讓憤恨難平,年輕氣盛的東林三代接受?東林中層基本上被洗光了,斷層後,汪文言的資曆沒有中間人顯襯,在東林三代子弟眼中不值1文。
東林這個組織沒有嚴密的體係,靠的就是師承門派、地域親戚朋友網絡組成。東林2代死了個差不多,他們的遺產如家仆、各種隱晦產業都落在3代子弟中,與汪文言沒關係。
東林三代不聽他的,他手上也沒有人力資源,更沒有錢財,本人還被廠衛盯得死死,這種情況下他怎麼控製、整頓東林三代子弟?
所以,東林三代子弟已經失控,汪文言失去了對這些人的控製。
在東林三代子弟眼中,汪文言這個老頭子就是暴君的爪牙鷹犬,否則也不會活到現在,是東林內部的毒瘤,要除掉!
他們希望汪文言死,相府那些人也在等著汪文言死,汪文言1死,收拾1群愣頭青就是幾道海捕文書的事情。
可汪文言不敢死,他已經7歲出頭,可他就是不敢死。1死,曾經的朋友夥伴,都將徹底絕後。下麵的小崽子,需要成長時間,這個時間隻有他活著撐住局麵,才能有。
但,安邦彥這位將府排序第5的大將軍都被刺殺,還暴露了毒藥這要命的東西,汪文言陷入了一種絕望。
更讓他絕望的是,皇帝忍住了。可以想象,皇帝忍住怒氣,積蓄下來以後爆發時,這種報複該有多慘烈?
別說誅十族,就是十2族,皇帝也能誅除!
這也宣告著,他的綏靖策略失敗。皇帝胸中含怒,恐怕真的不會再原諒他們了。
堅持的希望,被自己守護的未來希望所毀滅,現在汪文言本身,已經陷入一種生不如死,又不敢死的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