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伸出手,接住朱弘昭吐出的核,一副服務很周到的模樣。
歎1口氣,朱弘昭見她還要剝荔枝,道:“別剝了,上火。”
放下報紙,朱弘昭雙手搭在腿上,長出1口濁氣:“幼娘,咱屢興大獄以懾不法。咱行的端做的正,才能理直氣壯的去收拾天下貪官汙吏。陳秉忠自己撞上來,隻能死,沒有其他說法。”
“咱家裏那麼多錢,老陳兢兢業業服侍宮裏,就當給他養老的,難道還不成麼?”
“養老歸養老,這個頭說什麼也不能開。別說他陳秉忠1個家奴,就是兄長犯了規矩,咱也要大義滅親。為了天下社稷問題,無不可殺之人。”
朱弘昭語氣嚴厲,眥目,把李幼娘嚇著了。必須嚇1嚇,他可不想等到以後對小舅子李秀策動手。
宮裏人誰不知道,就等李家姐妹誕下皇子就會立後。李守信兄弟管著太醫院,以後妥妥的是國丈。李秀策在國子監9學,人人巴結,已經形成1個小小的後戚集體。
不敲打李家,以後犯事了,1刀切下去切的可真是身上的肉,根本不是陳秉忠這樣的家奴所能比擬的麻煩。
“二郎……”
水汪汪兩隻眼珠子泛著水霧,李幼娘搖著朱弘昭手臂委屈道:“妾身都給宮裏人發了話,若保不住老陳,今後妾身還有什麼臉麵見宮裏大大小小人物?”
“幼娘,這真沒法子,天下之大故而國法無情,宮裏這麼大攤子,也要講規矩。沒了規矩約束,方圓亂了沒體係,天家威嚴何存?”
“陳秉忠不足道,但開了這個頭,無異於鼓勵各處向著家裏的庫房下手。好好想想,這些東西都是咱家的,以後也是給咱兒子的。隻要嫌錢少的,沒有嫌錢多的說法。給子孫留的錢越多,百年之後他們9越有底氣麵對天災人禍,可以更安穩的延續社稷。”
“好好想想,是以後咱兒子、孫子的安穩日子重要,還是1個家奴重要?沒了這個陳秉忠,還有千千萬萬的陳秉忠擠破頭要給你跑腿。可能後麵的陳秉忠,會更機靈,更懂事。”
朱弘昭說著輕歎,以後這類事情絕對不少,他要維持清正嚴明的形象,也是很困難的。
李幼娘隻覺得家裏的錢多的用不完,她們姐妹倆小家小戶出身,對龐大的財產沒什麼感觸,每個月給坤寧宮的月例也沒有上限,隻覺得錢多的花不完。基本上月例她們都不動,委托出去做買賣,坤寧宮的用度,她們姐妹打賞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下麵孝敬的。
過個生日,勳戚女眷、各藩送來的禮物,就夠她們花幾年,更別說1年中各種節日收到的禮物。
不過想想這些數不完的錢都是以後兒子的,盡管還是沒譜的事,李幼娘頓時9轉變了觀念,陳秉忠該殺,該千刀萬剮以儆效尤。
不過,改口實在是丟臉,坐在邊上臉色變化,就是不開口。
將她攬在懷裏,朱弘昭看著纏龍梁柱,道:“幼娘,對自己狠,才能理直氣壯對外人狠。我這麼做,為的是眼前的社稷,也是為給咱兒子1個幹幹淨淨的好社稷。殺陳秉忠,咱心裏也不舒服,這種罪咱來受,該殺的殺幹淨,以後咱的兒子就不用忍痛殺身邊人。”
“這世道,終究是險惡的。人性本貪,有的人是管不住手腳9去貪,這種管不住手腳的人殺了就殺了,不知道痛惜;有的人是因為人情所累不知不覺9貪了,開了1個口子,1步錯步步錯,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這類人,可以挽回的話,咱還是可以給1個改過的機會。”
“還有1類人,最為可惡。他們本性是貪的,為了貪的無所顧忌,他們會拉1個個幹淨的人一起貪,搞什麼法不責眾。他們一門心思就想著鑽空子,想著癱瘓法司運轉,鑽國法的漏洞,想白蟻一樣想著法子要毀掉千裏大堤。對待這種人,殺頭他們是不怕的,要千刀萬剮,讓他的宗族永世不得翻身,這樣他才會怕,不去給朝廷添麻煩,才能管住自己的手。”
“幼娘,陳秉忠就是這類人。他真的缺養老的錢?不缺,他缺的是一堆能看不能吃的金銀,想要的或許也不是金銀,要的就是侵吞國資時的愉悅感。他是宮裏人,若是外臣,劉廷諫就是他的榜樣。”
陳秉忠缺錢?開什麼玩笑,尚衣監的太監,伺候皇帝起居的親近人,收的孝敬就能吃的滿嘴流油,這種人會缺錢?
治理貪官,也有過猶不及的說法。對於侵吞國資公產的,哪怕是1文錢也要追究到底。對於收錢幫忙行個權職內的方便,不影響民生的情況下,法司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朱弘昭想不明白陳秉忠為什麼去貪,隻能歸咎於陳秉忠的心性扭曲影響到了腦子。所以,這幫人他見都不見,悉數打死。
“這種處心積慮要毀國朝根基的人,必須殺。為了眼前的局麵,也為了以後。幼娘姐姐好好想想,這種奸邪該不該殺?”
良久之後,李幼娘點點頭,鼻音發出1個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