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表麵看來不複雜,王尊德說降賊軍,但廣西軍隊不滿意,那就先打一場人人蹭點軍功,然後再‘逼降’胡扶龍所部叛軍。問題就出在這裏,雙方談好的一場演習,突然變成了真刀真槍,在絕地中,蔡文龍所部3千軍士,硬是被亂石給砸死在山峽裏。
廣西軍隊自食苦果不重要,自有國法懲戒。
胡扶龍為什麼突然變卦,才是關鍵所在。
要想知道這個秘密,隻能等南下軍隊生擒胡扶龍後才能獲悉。但這個秘密很難知道,胡扶龍敢做這種事情,9沒有活命的希望。
人是不會把自己往死路上逼的,必然有1條新的生路鋪在胡扶龍麵前。這條生路,就是胡扶龍變卦的原因,這路是誰給的?
說話留3分,都是一起大風大浪走過來的,點出胡扶龍變卦的重要性9行了,沒必要細說。畢竟沒有證據,法司這裏的大佬們亂說話,傳出去影響的可不小。
鍾羽正撫須,問:“廣西這邊通報廠衛,讓他們盯緊。廣東,今年幾次械鬥,是個什麼說法?”
西北5月飄雪,連帶的影響就是全國氣候不正常,廣東山區出現旱情,為了爭搶水源,鬧出幾次上萬人的械鬥。但廣東這地方不搞宗族械鬥才是不正常,地方官睜隻眼閉隻眼不去搭理。
管的寬了,可能會像去年一樣,一群人衝到衙門裏,揪住知府一頓打。
鍾羽正提到廣東這類沒必要管的案件,也把意思表達出來了,廣西的問題,可能還是出在廣東身上。
周應秋點點頭,沒說話,飲著茶低眉看向桌案上的卷宗。
鍾羽正提筆簽字,正文、兩份副檔11簽字,正文留在法司,兩份副檔1份給翰林院做案底,方便新進士閱覽研讀增長閱曆經驗;另1份則是轉交相府留檔。
插隊的刑部老大走了後,範景文才湊上去,等鍾羽正簽字。
這裏簽字後,才能去刑部簽字,這道程序完成後就是選派監刑官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最後卷宗再來鍾羽正這裏簽字,入檔。
剛才兩位大佬的談話,範景文權當沒聽過,盡管他在法司排名第9,可很多事情他沒資格參與。畢竟,他不是元從係,也不是從龍有功之臣。這與官位沒關係,是身份關係。
表現的太積極,反倒會被懷疑用心。
細細看了卷宗,鍾羽正點頭,提筆輕歎:“麻煩,才開始。”
範景文不明白,一旁的周道登明白。以前的清洗是麵對過去頑固不化的老對手,以後的清洗就要麵對曾經的隊友。皇帝的處置方案,可以說是很重,用這嚴酷的懲戒來警示各處,殺不同心的官他的手狠,殺同心卻管不住手腳的官,依舊手狠。
這因為4府涉案人員多係曾經的隊友,這件差事才落到範景文頭上,隻有他這個相對而言的外人,才能免去交情困擾,進而維護法司的威嚴。
法司的威嚴,曾經一起戰鬥的隊友,起了衝突讓這些老人很痛心,也很無奈。
現在隻能強硬到底,退1步,法司的威嚴崩塌,以後做什麼都束手束腳。可殺的名單上,已經出現了自己人。
所以,人情帶來的麻煩,才真正開始。
等袁可立這1屆過去後,基本上敵對的頑固勢力能逐步清洗幹淨。剩下的上上下下全都是自己人,沒了原來的派係,會形成新的派係,法司的威嚴將要靠自己人的血來澆灌,能不麻煩?
太平門前,隻有打板子聲,再無叫喚聲。
“刑畢。”
孫海抬起右臂,輪替揮杖的宿衛入列,喘著大氣,基本上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喚出來了。
曹化淳上前幾步,腳尖踹了踹陳秉忠,沒動靜。
蹲下測了測鼻息,挑眉:“倒是個命大的,拖到浣衣局去,能不能活下來,看天意。”
他學識淵博,也心狠手辣,可他也迷信,也要守基本的規矩。打不死,隻能作罷。死咬著不放,隻會讓宮裏上下敵視。
神情略有不快看一眼孫海,也不好得罪這個宿衛頭子,曹化淳抱著拂塵,領著一幫小宦官走了。
孫海見宮裏其他人都走了,瞪一眼手下宿衛,實在是丟人,5大棍下去連個人都沒打死。
蹲到陳秉忠身旁,孫海麵無表情:“幹什麼不好,非要拿老爺的錢。成了,你這也受罪,免得以後受罪,好歹也喝過酒,咱送陳公公1程。”
1手緊緊扣住天靈,另1手扳穩下頜,孫海抬頭看著藍天白雲,用手交錯使勁,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