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沒有思想準備,更別說各地的鹽梟、鹽商。
他根本不知道新任的鹽務總督崔呈秀已經與神機營啟程南下,參與會議的朝臣都采取了噤口、監視手段,隻聽說鹽政會有動作,沒想到崔呈秀這個狠人已經南下了。
崔呈秀的確是狠人,當兩淮鹽務總督時,誰的臉麵都不給,死撐著要收鹽稅。各家拖不下去,才在朝中使力,讓收到1半的崔呈秀半路折返,灰溜溜滾回了朝廷。
“1千2百萬兩,崔呈秀……好膽!”
當看到明年鹽稅的最低指標時,方從哲徹底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崔呈秀,這擺明了要逼反各地鹽梟、鹽商。
他能提反對意見?
不能,因為這不是加稅,而是收回正常的鹽稅,名義上誰都無話可說。可鹽稅這塊大蛋糕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方家也有份子錢。朱弘昭主導的朝廷,這份膽魄讓他佩服。
有如此之巨的鹽稅進帳,遼餉加派真的隻是毛毛雨。這還不算晉南晉北朝廷查抄的贓款賊資,現在的朝廷完全就是富得流油!
萬曆省吃儉用,連官員微薄的俸祿都省掉了,國庫、內庫充盈時也沒超過兩千萬兩。現在的國庫,34倍於萬曆時期,如此大的積蓄,什麼事情做不成?
“茲事體大,監國殿下不再考慮考慮?”
閻應元拱手:“或許正因此時幹係重大,不得不行風雷之事。”
輕輕1歎,方從哲道:“鹽戶也是可憐人,9怕這鹽稅收上來,各地卻將稅源加派到無辜百姓頭上。不知現在朝廷鹽儲多少,老夫就擔心市麵無流通之鹽,致使民怨沸騰。”
人要吃飯,要喝水,更少不了鹽。
鹽的消耗是定數,不管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鹽務都是暴利。哪怕後世工業化產鹽,一樣是暴利。食用鹽每公斤成本幾毛錢,卻能賣幾塊錢,還是小袋的……
朱弘昭經曆過鹽慌,因為一場可笑的流言,鹽直接賣瘋了。
閻應元老實回答:“山東鹽場僅次於兩淮,齊州知州玄大人統合境內鹽戶,采取曬鹽法,儲備了約2萬石上好白鹽。天津鎮也會在近期來組織流民開挖鹽田,以備明年產鹽所需。殿下已擢升山東布政使徐從治為山東巡撫,山東境內也會在明年全力產鹽,以備朝廷用度。”
想了想,閻應元對沉吟思慮的方從哲又說:“河東平陽府鹽池已被神策衛掌控,會在盧大人治理下全力產鹽。若市麵鹽物斷貨,民間儲鹽約能度支最少3月。3月內,鹽慌之事不會爆發。若鹽商喪心病狂斷絕供鹽,影響民生對抗國政,那也休怪朝廷行霹靂手段。”
方從哲的身份很複雜,閻應元是代表朱弘昭表達態度,讓方從哲知道朱弘昭的底線,讓他知難而行,不要做無用徒勞的反抗。
朱弘昭的底線,那就是沒有底線,他沒有底線去給下麵人試探。國策討論過程中可以談,但施行後9別想談,乖乖遵守9對了。
閻應元也不清楚朝廷有多少儲鹽,方從哲卻在估計,齊州能有2萬石儲鹽,這是1筆很大的數據,市場價值約在34萬兩白銀。這麼大的1筆鹽拋出去,絕對能引發鹽業市場的極大震蕩。
1石鹽2百斤,明製3斤1引。
按明製的“綱鹽製”,持有鹽引的商人按地區分為十個綱,也就是是個售鹽集中地。每綱鹽引為2萬引,每引折鹽3斤,每份鹽引認購價為白銀6錢4厘,稱為“窩本”,另稅銀3兩,運輸銀3兩。
1引鹽除去規定的3兩運輸成本,有3兩的稅。全國2百萬鹽引,這就是6百萬的正規鹽稅。這是明初的數據,2百年的時間人口能繁衍多少倍?